“我说是一位奇人告诉我的。”见他这么激动，李曌不禁十分奇怪。
当然，奇人只是他扯的幌子，李曌自己对唐史本就有一定了解。
更是听过无数现代专家分析，自然一清二楚。
只不过，他怕麻烦，打定主意不想报效官府后，就尽量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政见，有害无益。
“不是这句，前面的！”李治眼皮狂跳。
一年前……洛阳宫殿的棺材！
这两句话，如利箭般射进他心里。
他之所以这一年里昏眩症变的严重，跟这件事不无关系。
最疼爱的儿子李弘在洛阳暴毙，查不出死因就算了，竟然连尸首都不翼而飞。
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悲痛可想而知。
甚至当时传言满天非，说是武则天毒杀了自己儿子。
李治知道这是有心人在煽动事非，他了解武则天。
这个女人确实野心不菲，但有自己在，她万不敢做出如此灭绝人性之事。
此事，恐怕另有蹊跷。
犹其是在包围重重的大殿，连尸首都失踪，就更显得不同寻常。
李弘自己根本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走丢，不过要是有什么奇人，那就能说得通了。
当时为了保密，所有在场的侍卫，全部被赐死封口。
但这一年里他并没有停止调查，可却一直进展甚微。
之前遇见李曌，他也曾一度认为这就是自己儿子，毕竟没有哪个父亲会认错自己的孩子。
他虽贵为一国圣人，但也是一个爱子如命的父亲。
可接触下来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李曌根本不认识他，而且满脑子的奇思妙想，每次都让他震惊无比。
慢慢的，他已相信了李曌不是李弘。
可如今……
李曌的放在，让他再无法淡定。
自己儿子不正是去年在洛阳死的么？尸首也凭空失踪！
这怎么能不让他震惊。
“你说的是……一年前，我在洛阳宫殿的棺材里爬出来？”李曌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试探着说道。
“你说给我听听，当时是在哪个宫殿，周围都有些什么人没有。”李治强压情绪，盯着李曌问道。
“这我哪知道，黑漆麻乌的，又发现自己在棺材里，搁你你不害怕啊？”
李曌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
人家穿越都是软玉在怀，大享其福，自己却躺在棺材里。
要不是那个蒙面人及时出现，他都快吓的尿裤子了。
回忆起来就不禁打冷颤。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那你总知道把你带出来的人是谁吧？”李治内心焦急。
他怎么能不急。
儿子死了，不仅仅只是他伤心这么简单。
李弘是太子，是大唐的储君，未来的希望。
他从小便精心培养，可这希望却突然断绝。
为了稳定群臣，稳定民心，在李弘死后一个月，他便不得不册立次子李贤为皇太子。
可要是李弘没死，而且活着回来了呢？
恐怕会出现二龙夺嫡？
但那样必定会动摇大唐根基，天下大乱。
如果李曌就是李弘，只是失去了记忆，那带他离开的是什么人，就至关重要了。
他不想再看到太宗那种兄弟相残之事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
这一刻，李治内心一团乱麻。
脑袋一阵眩晕，天旋地转。
心里一乱，眩晕症便开始发作，身体阵摇晃差点栽倒在地。
幸好李曌眼疾手快，一把将之扶住：“老李，你没事吧？脸色很难看的样子啊。”
被他扶着坐在地下喘息了一会后，晕眩渐消，李治摆手道：“不要紧，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行了。”
“人难受就不要管那么多事嘛。”
李曌替他摸背顺着气，回答着他的问题：“说真的，我自己都不知道那家伙是谁，自始至终甚至都没见过他的样子。”
“就把我丢在长安任由我自生自灭，我也想知道他是谁，好好骂他一顿！”
看着李曌眼中不参一丝虚假。
更不像是在骗自己。
李治挣扎起身道：“孩子，我没事了，也该回去了，家里事多。”
“棋都不下了？”
李曌看着他面无血色，不放心道：“我送你吧，反正也没事。”
“不必，我那里有点远，而且路不好走，还有不少官府盘查，你不方便。”
李治摆手拒绝。
他现在心里七上八下，既怕李曌不是自己儿子，又怕他真是自己儿子。
这件事，半点马虎不得。
必须立刻回宫，让人彻查清楚。
否则将会动摇社稷，万劫不复都有可能。
“别跟我客气哈，要是有麻烦你就来找我，我帮你！”
李曌知道自己身份经不过查，便没再勉强，但仍不放心。
这将近一年，要不是有老李头接济他，他恐怕早就饿死了。
活命的大恩怎能轻忘。
“回吧。”李治心里一暖，离开竹林。
目送他身影消失，李曌摇头叹了口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老李头这么大年纪还操碎了心。
何必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啊。
……
李治回到大明宫，立刻让人找来礼部尚书王及善。
“圣人，今日您不是该去竹林么？”王及善拱手一嚅到底，偷瞄着李治问道。
“人人都说你鸠集凤池，却不知你的粗鄙浅薄，都是表象罢了。”李治呵呵一笑。
听的王及善浑身一抖，当场跪倒在地：“圣、圣人此言何意？”
“王及善，你身为礼部尚书，对礼法应该知之甚深！”
李治不动声色问道：“你对李弘之死，是什么看法？”
听到李治提起这件陈年往事，王及善那张满是麻子的脸，不禁有些动容。
李弘是李治最爱的嫡长子，却在洛阳暴毙。
这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怎么会找他来问话呢？
而且还是事隔一年。
难道圣人对现在那位太子，心存不满了？
“这……这……”
王及善本就善长插科打诨，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啪！
李治一拍茶几，喝问道：“这件事情，你认为受益者是谁？”
王及善深知李治威严，绝不是外人知道的懦夫，而是一位政治手段不弱于太宗的王者。
话都挑到这份上了，哪还敢有半点含糊。
埋头说道：“太子李贤！”
“好，给我查，查跟贤儿有关的一切人和事，但记住了……朕没有让你做这件事。”
李治声音淡漠。
“喏！”
王及善立刻心领神会，满头大汗告退而去。
见他离开，李治无奈叹了口气。
如今他身边，全是武则天的人，竟无一人可用，好在还有王及善。
希望他能查出些许线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