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嘟，嘟”地在安静的黑夜里响，声音无限扩大。
“喂？茵茵吗？”一道粗哑的女声传进姚茵耳朵。
粗犷却温暖。
她想到了燕臻，她的语气总是温柔，但很冷。
姚茵鼻子有点酸，“婶子...”
那边胡婷听出不对，从麻将桌上撤下来走进里屋，“怎么了？”
姚茵扯出个笑，“没事，就是想你们了。”
以前这个时候，她一定在和姚军坐在家门口剥菜，旁边蹲着大黄狗，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而现在，坐在冷冰冰的床上，握着没有温度的手机，顺着电话线根本传达不出她的思念。
“茵茵上学了吧，周末没和同学出去玩吗？”
“没有，他们都回家了。”
就她无家可归。
那边停顿了很久，“茵茵没受欺负吧？”
姚茵想到了白天在球馆，怀疑的眼神，质问的语气，无人信任的委屈。
她最终还是憋了回去，破涕为笑，答非所问，“婶子，出来了才发现，还是家最好。”
她像是在自我安慰，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胡婷在床边坐下，叹了一口气，“要不要婶子过几天来看你？”
姚茵摇头，片刻才发现她看不见，“婶子不用来，我在这边挺好的，就是想爸爸妈妈了，给你打个电话。”
“缺钱吗？”
姚茵没想把找兼职的事说出来，“不缺的，叔叔阿姨对我很好，他们儿子也很照顾我，学费都是他们帮交的。”
“好，茵茵多出去交交朋友，你的性格太软，跟你妈妈一样，这不好，是要挨欺负的知道吗？”
姚茵应下。
挂了电话，才发现手机上显示了一个未接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姚茵没拨回去，只当是打错了。
…
第二天上午也下了雨，淅淅沥沥的，打湿地面，又不至于全部将人淋湿。
姚茵想预习下功课，突然发现什么课本都没带回来。
她只好冒着雨赶去教室。
刚走近，教室有一阵嬉闹声传来，时不时夹着脏话。
她从后门悄悄进去，却无意撞进一个人眼神中。
狭长的桃花眼，勾人心魂。
欢笑声戛然而止，安静下来。
那人坐在桌上，周围围着一圈男生，他在中间，脚踩在凳子上。在看到她后，本来漫不经心的眼神充满了探究。
姚茵尴尬移开眼，回自己座位拿书。
可那人偏偏占着她的座位，“同学，可以让我一下吗？”
许路洲坐在姚茵桌上，没动，就这么盯着她：“没撑伞？”
突然没由来的一句话直接问懵了她，她不解，“...怎么了？”
许路洲撑着桌子跳下来，走近她，俯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内衣都看到了。”
姚茵脸迅速蹿红，第一反应就是跑。
“跑什么？”许路洲抓住她手臂，侧头对着后面人道，“你们出去。”
后面男生们都识趣地走出去，显然见怪不怪。
“校门口等你，别太久哦。”
其中一个男生笑着打趣，笑声渐远。
姚茵想挣开他的手，“谢...谢谢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许路洲没放手，反而开玩笑，“你就这样出去？”
“外面没人，等下我回寝室换衣服。”
许路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半晌开口，“你求我一下，衣服不就来了吗？还用得着回去？”
许路洲穿了件黑色夹克，里面是件白色长T恤，无论那种穿法，都比姚茵暖和。
她就只着一件白色短袖，中规中矩的蓝色牛仔裤，姚茵细胳膊细腿，根本撑不起牛仔裤，裤管松松的，直灌风。
“你的手怎么那么冷？”许路洲皱起眉。
他不等她说话，直接把黑色夹克脱下来扔给她，“穿上。”
姚茵的头被盖住，她拉下来正想说不用了，许路洲突然靠近，“再说不，信不信老子堵住你嘴巴。”
姚茵抿了抿唇，后退一步妥协，“谢谢。”
许路洲比姚茵高很多，他后退了一步，靠着背后的墙壁，玩味道，“除了谢谢，你还会说其他话吗？”
姚茵以为他在认真问，她思索片刻，认真答，“你指的什么？”
许路洲被她弄笑，用手敲了下她脑袋，“笨蛋。老子在讽你，没听出来？”
姚茵：...
姚茵：“我先回去了，衣服...衣服等我洗干净了还你。”
许路洲本不想放她走，可看到她单薄的身影，还是挥了挥手，“回吧。”
“等一下，”许路洲快步上前拦在她面前，“手机号给我说下。”说着掏出他的手机给她。
姚茵一脸迷茫地看着他，拿着手机没动。
“看我干嘛？输号码啊，万一你贪了老子衣服怎么办？”许路洲说得振振有词，差点自己都信了。
姚茵红着脸递回去，“我不会用这个，我给你念号码吧。”
许路洲：“多大点事儿，哥教你。”
...
许路洲把他那招摇的红色跑车开到柯家住宅楼下，“滴滴滴”地摁着喇叭。
管家小跑着出来，弯腰凑到他车窗前，“许少爷来找柯远少爷吗？”
许路洲摇下车窗，把手肘撑出来，“他人呢？叫他下来。”
“好的，稍等。”
“叮”消息进来。
许路洲摘下墨镜扔在一旁，点开微信。
【K.Y】：“什么事？”
许路洲懒得打字，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柯远在看上个月在城区举办的赛车比赛，接起电话扔在旁边沙发上。
“陪我去跑一局？”
柯远盯着比赛，头都没低，“车拿去洗了，明天提回来。”
许路洲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了声，“柯少爷的车只有一辆？逗老子玩儿呢？”
柯远神色淡淡，开口拒绝，“最近没空。”
“你哪天有空？一天到晚的忙啥呢？”
“准备比赛。”
许路洲登时意识到了不对劲，坐直身体，语气有变，“什么比赛？”
“猜到了还问我干嘛？挂了。”
“嘟-”柯远挂了电话，起身走去窗边。
窗户大开着，有风在进进出出。柯远一走近，窗口就像磁铁一样把他吸过去，他正好望见许路洲的车屁股消失在院子外。
柯远沙发上的手机屏再次亮起，许路洲说：“赛场上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