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号站点。
C区。
5号安全屋。
钟邪紧张地坐在沙发上。
虽然这里布置得比较舒适，但从房间的材质，以及门口几个穿的跟特种部队似的武装人员来看，这里就算不是审讯的地方，功能也差不多。
房间的所有陈设，以及武装人员的身上，都有一个奇怪的logo，应该是TWF的标志。
“不会被抓去插电极做实验吧。”
钟邪叨咕了一句，他想起了鼎鼎大名的51区，据说很多诡异的实验就是在那里进行的，人道在那里是一个不存在的词汇。
有种猜测说汽车就是基于51区对某种硅基生命的逆向研究得来的。
正在胡思乱想，门被推开了。
一个中年人在该隐的陪同下走进了房间，对着钟邪点头微笑了一下。
“你好，我叫百里朔，跟你一样也是东国人，是这里的研究员。”
“百里博士是17号站点的收容专家和高级研究员。”
该隐介绍到。
这是钟邪在TWF碰到的第一个东方面孔，在此之前他一直怀疑TWF是不是一个单纯的外国组织。
在这种环境下，一张熟悉的东方面孔让钟邪心里轻松了不少，他赶紧站起身来。
“您好，我叫钟邪。”
百里朔拍拍钟邪的肩膀，示意他不用紧张。
“该隐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了，096目前已经被收容在一个充满强酸溶液的特殊容器里，短期内它的主要精力都会放在自身恢复上，没时间找你的麻烦了。”
“强酸？”
钟邪一阵恶寒，虽然是对待096那种怪物，但把一个活物放在强酸环境下经历每时每刻的腐蚀和灼烧，还是令他不寒而栗，看向百里朔的眼神也变了。
百里朔似乎看出了钟邪的想法，笑了笑。
“刚开始接受不了很正常，TWF里有专门的伦理委员会，他们那里有全世界最顶级的心理学和伦理学学者，如果你有想不通和有心理障碍的地方，都可以去找他们聊聊。”
“没有，只是有点没想到会是这样收容形式。”
钟邪还不至于圣母到对一个杀人无数，并且点名要干掉自己的怪物产生同情，只是有点没想到TWF的手段这么极端和决绝。
百里朔拉了张椅子，在钟邪对面坐下。
“其实原本096的收容方式很简单，只需要把他关在无人观察的特殊暗室中，做好看管就可以了。”
“之所以用这么残酷，并且成本极高的收容方式，是因为外部世界中有一个它想杀，却没杀掉的人。”
说到这，百里朔停下来，眼睛看向钟邪。
“谢谢你们，你们真是一个保护人类的高尚组织。”
钟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示，只得拍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彩虹屁。
百里朔被逗笑了。
“在你的理解里，TWF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钟邪被问愣住了，他还真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电影看得多了，潜意识认为这种组织都是“复仇者联盟”那种以保护人类为己任，消灭各种侵略者的超能力战士。
但百里朔的问法明显有着其他意思。
“不是保护人类，消灭怪物的组织么？”
百里朔眼镜后面的眼睛眨了一下，并没有急于表态，似乎在给钟邪更多的思考时间。
半晌，才道。
“钟邪，TWF的部分职责的确是保护人类，但并非个体。”
“保护人类，但并非个体？”
钟邪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细细咀嚼这句话想要表达的意思，他隐隐能猜到百里朔想要说什么，但一时间又理不清其中的头绪。
“没错，你有没有想过，所谓的异常个体究竟是什么？”
百里朔抛出了一个新问题。
“异常个体是什么？”
钟邪整理了一下思绪，按照他之前的理解，如果让他说出一些异常个体来，无非就是鬼、怪、外星人什么的，但今天的经历让他原本的世界观有了很大的动摇，很多东西在他原本的认知体系中根本就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我不知道。”钟邪如实回答道。
百里朔点点头，这个答案在他预料范围内。
“如果把第一只类人猿直立行走作为人类文明的起点，人类到如今已经繁衍的300万年，但只有最近的4000年是有意义的。”
“但宇宙已经存在了138亿年，所以，无论是300万年还是4000年，在138亿这个数字面前几乎没什么差别。”
“但许多人却号称人类已经认知了宇宙的真相，作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你没有对这种说法产生过怀疑么？”
百里朔往椅背上仰了仰，眼神仍落在钟邪的身上。
钟邪愕然，他没想到百里朔会从整个宇宙文明图景切入话题，但他的确思考过这个问题。
其实几乎每个对现代宇宙学有过简单了解的人都会有过这种思考，毕竟无论从时间尺度还是物理尺度，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称为沧海一粟都略显夸大了。
如果宇宙仅用300万年就孕育出人类，那之前的138亿年，在宇宙极限尺度的其他角落，到底发生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百里朔站起来，从墙角的咖啡机接了一杯咖啡，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
“我想跟你说的其实没有那么复杂，我只是想告诉你，TWF的另一部分工作，就是研究和思考宇宙的前138亿年发生的事情。”
“所以，严格意义说，TWF和现存的任何人类组织都不同，它不对普通个人负有法律和道德上的责任，如果有必要，TWF甚至可以舍弃对绝大部分人类的这种责任。”
钟邪听明白了。
“你是想说，如果我没有利用价值的话，你们就会放出096，任其干掉我？”
百里朔转了转手里的马克杯，眼睛里闪过一丝歉意。
“虽然很抱歉，但的确是这样的，普通的伦理观在TWF里很难行得通，并且，目前针对于096的收容方式无论是成本还是运作难度都相当高。”
“站点上一次采用这种收容方式还是针对于T-682，并且也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如果没有相当充分的理由，很难通过下一次的预算草案。”
“所以，在你已经看到096的情况下，如果你想活下去，只有你自己能救自己——展现自己存在的价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