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林清梦缩在地上绝望之际,忽然听见棍子抡断的声音,然后是凄厉嗷嚎的声音,再然后是骂咧着跑远的声音。
“小姑娘逞什么能?”,听见这个低沉的熟悉的声音,清梦犹疑着睁开眼睛,肩头还在颤抖。
那群混混已经不在了,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根断裂的木棍,还有一滩血。
林清梦调转目光,迎上路星河朝她伸出的手。她犹豫了一下,把手递给对方。
可能是对方用力过度,清梦直起的身子没站稳,往前一顷,鼻尖正顶到路星河胸前。凛冽的烟草的气味,轻柔的沐浴露的气味,还掺杂着一丝丝腥甜的气味。
林清梦慌忙撤回身子,却被路星河一把攥住手腕,身子竟不能动摇分毫。
抬头,迎上少年锋利的喉结,喉结滚了滚,像隐下去什么。她不敢再往上看,怕撞见那深不见底的双目,怕层层包裹的自己被一览无余。
路星河低头看着几乎趴在他怀里的少女,眼神平静且略带疑惑,仿佛在重新审视着什么。
“看不出来,胆子还挺大。”路星河收回视线,也撇开箍住的林清梦。
清梦慌忙站直,重新扎好散落的头发,强装淡定地说了一句:“他们人多,你就自己……”
“怕我吃亏?”路星河扯了下嘴角,眼神分明流过一丝笑意。不等清梦回答,自顾从地上捡起她的书包,随意地甩在自己肩后,往外走去。
清梦小跑着跟上,仿佛每次在他面前,自己总是会鬼使神差地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路星河人高腿长,步伐也快,不一会儿就把清梦甩出一段距离。林清梦像个小孩子,跟在身后,也不知道要跟去哪。
眼见着,要过了公交站牌。清梦一着急:“路星河!”
霎时,路星河回头。
利落的短发随风飘动,阳光勾勒出的少年轮廓明朗,落寞。
蓦的,林清梦像刚醒来一般,心里一惊。两人十步的距离,却像是南极和北极一样遥远。清梦心底苦笑,快步跑上前去,伸手去接书包。
“知道我名字?”路星河伸手摸烟。
“嗯。”
“去哪?”路星河点烟。
“安然疗养院”。
“去看我妈妈。”清梦也不知为何,补充上这一句。
“嗯。”路星河抽烟。
认识以来,路星河从不多说一句话,也从来不过问什么,不管对谁。对别人的过问,也总是一两个字回答。今天,算是话多的一天。
震动,路星河掏出手机,屏幕上来电人:高。
刚接起,手机里便传来女人高调的声音:“星河,在哪呢?”
“什么事?”路星河吐出一口烟。
“今天你姜叔叔回国,晚上回来吃饭吧!”
“没空。”路星河又吸一口。
“你姜叔叔在国外呆了一个月,一会儿宇腾也回来,你不在不好。咱们的处境你又不是不明白……”
不等听完后面的话,路星河摁了手机。
刚才的一架虽然险胜,路星河自己胳膊也挂了彩,累得很。扔掉燃了一半的烟,刚走没几步,又是震动:姜宇腾。
路星河烦躁地摁掉。又震动。
“哥,高姨说你……”不等对方说完。
“别叫我哥!!”路星河开始明显得暴躁。
摁掉电话,路星河掉头向反方向走去。
清梦到达疗养院的时候,已经五点。
林墨如这几天状态都很稳定,这让清梦心里宽慰不少。但林墨如和医生都知道,这几天的稳定根本没什么实质意义,病情正往大家心知肚明的方向一步步发展。
只有清梦,或许是不知道,或许是不愿意承认。
陪母亲聊了会天,她此刻正在窗台边啃着一本物理参考书。
林墨如慈爱地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儿,心头一酸,赶紧别过头去。
护士推门进来,例行地量血压、测体温。清梦赶紧放下书,来到床边。
“挺好的,没什么问题。”护士温柔地对身边的女孩说。
护士一离开,林墨如便招手清梦坐在床边:“梦梦,别天天往这儿跑,我最近挺好的,你又要学习,又要打工,身体吃不消。”林墨如疼爱地摸摸女儿的脸。
“妈,我没事。你别操心我,好好养身体。”
“梦梦……妈想……要不我回家养着也是一样的。”说完,林墨如像卸下了一块包袱。
林墨如病后,医院的跑手续、见医生、拿主意、缴费,一切的一切都靠林清梦。
家里的存款现在也都是清梦保管。但卡还是连着林墨如的手机,每一项医院的扣费她都知道,家里的状况她自然也是清楚。她知道自己所走不远的未来,更不得不为清梦的以后做打算。
“妈妈,你就在这好好养着,别胡思乱想。”往往外表越是柔弱的人,心里越是有一根坚挺的主心骨。认准的事情,任何人不能动摇分毫。
林清梦不怕吃苦,不怕贫穷,更不怕白眼。她的小心翼翼和谨言慎行,是在为自己铺就更坚实的明天。她什么都不怕,唯一害怕的就是母亲自己的放弃。
想到这,林清梦急出一脑门子汗:“你要是不放心,我就两天来一趟。好吧,妈妈?”
林墨如不再坚持,只是苦苦地笑笑。她知道,只怕自己强行出院回家,会让清梦更加分神。
医生办公室里,清梦低着头,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打在地板上:“刘医生,麻烦您多费神照顾我妈妈的身体。可能我最近不会每天都来,所以一有什么事情,还请您随时给我打电话。”
望着清梦离去的背影,医生也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
*
月色酒吧的包厢里,一群少男少女正在借着酒劲浑身摇摆。
只有卡座角落里,坐着一个低眉耷眼的少年,低着头看手机。
一个身材妖娆的女子,不错眼珠地盯着这个疏离众人的眉清目秀的少年。
女子黑色蕾丝吊带,卷曲长发,鲜红色指甲,端着酒杯,绕过扭摆的人群,贴着坐在少年的旁边。
女子捞起少年面前的酒杯,跟自己那杯碰了一下,递到少年面前:“喝一杯,星爷?”
路星河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女子,配合地接过,一口灌下,将杯子重重地掼在面前的玻璃桌上,像跟谁赌气似的。
“血气方刚呀!”女子暧昧得在路星河耳边呼出一口酒气,抬手去挽路星河的胳膊。
挽上胳膊的瞬间,传来一声惊呼:“哎呀!哪来的血?”路星河的胳膊上直直地咧着两道血口子,像两条龇牙咧嘴的蛇。
跳舞的人还在轰隆的音乐声中浑然不觉。
“怎么弄得,星爷?这么大的口子得去医院缝合呀!”女子惊魂未定。
“不用。”路星河粗鲁地甩掉女子搭上的手。
“那至少也得包扎一下呀!”女子关怀备至的样子让路星河想笑,他毫不理睬地又给自己倒满酒。
“要不,我帮你弄弄?”女子丝毫不放过任何靠近的机会。
路星河嘴角一扬,眼神轻佻地瞟过女子精致的蕾丝肩带:“怎么弄?”路星河坏坏地从烟盒抖出一根烟,咬在嘴里。
女子识趣地赶紧给他点上:“你说怎么弄就怎么弄……”
路星河吸了一口烟,靠近香水气浓郁的女子,缓缓将烟气吐在她的耳边。然后起身,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在她不解的眼神中,走出了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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