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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 2022-07-16

 周三下午摸底考试,接过数学试卷,稍稍浏览,有点意思。

我一路“飙车”高奏凯歌,交上试卷,见同学们扎成一堆对答案,马雨洛也在人群里,抿着小嘴,脸色紧张。我搞不懂,为何要把考试当作负担,我都是考了玩玩。如果心情不好,我的作文就会“丧心病狂”、指桑骂“桑”、锐不可当,数学题必然删简就繁,改用代数暴力计算。如果心情好,那我就正常点,写作文能高抬贵手笔下留情,解题也会回归“显然易得见答案,同理证略这不难”。

我是年级第一,数学是唯一的满分;马雨洛第二,语文英语加起来比我高了二十分,可数学被甩掉三十二分。我一直笑嘻嘻,她却也不生气,只顾细细看我的数学答卷。

放学,我推着车出校门,听到有人在喊周楚凡,四下环顾,居然是谷校长,正站在孔子像边对我招手。自行车被我推出了火箭的速度,到了跟前,我毕恭毕敬地说:“校长好。”

校长笑了,笑声爽朗,契合体态的肥胖,他说:“考得不错。”

“哪里哪里,”我说,“占了数学的便宜。”

校长说:“知道自己的长处就好,下周开始,你跟着陈教练学竞赛,和高二的学长一起。”

我笑了:“好啊。”

继换票之后,猴子又来找我,这天傍晚,晚自习之前,我俩坐进牛仔织女,探讨如何才能将白月变成他的女朋友。我请客,猴子不明白为何。我懒洋洋地陷在沙发里,准备最后回答这个问题。周围坐着好几对小情侣,我怀疑他们连余弦定理都没掌握,却在那卿卿我我海誓山盟。

“请问二位点餐吗?”织女打扮的服务员小姐走过来问。

“两份沙朗,七分熟。猴子,你喝什么?”

“苹果汁。”

我说:“请问这边有豆浆吗?”

服务员笑了:“抱歉没有。”

我说:“那再来一杯纯牛奶吧。”

“好的,”服务员说,“需要玫瑰吗?免费赠送。”

“不要。”那些情侣们的桌上有一只玻璃瓶,瓶口插着一支玫瑰。看他们热火朝天的模样,我不明白这玩意有毛用,还不如送点避孕套。

我对猴子说,解题思路要清晰,先看以前的方法错在哪里。我从书包里取出秘密笔记,翻到《如何让女生对我闻风丧胆》,指着第一条,读道:“暗中跟随,英雄救美。”猴子点头。我摊开手:“但你的做法是天天跟着白月回家等她落水。”

我不想分析,直接总结:“这是守兔待株。”

邻座的一对情侣从两侧吸到了一起,连体婴儿般拥吻着。做题目得心无旁骛,排除干扰因素,我一个鲤鱼打挺跳出沙发,走过去拍拍那个男生的肩膀,说:“同学,注意一点影响。来饭店是吃饭的,不是吃人的。”

我继续躺回沙发中,举起笔记本:“来看第二个,培养共同兴趣,制造共同话题。”

服务员送来餐点,我合上笔记,把牛奶倒进牛排托盘,猴子说:“这是什么操作?”

“本是同根生,相泡何太急。”我叹道。

猴子笑得直呛,我敛容说:“严肃点,你是打算学钢琴,还是想让白月踢足球?”

“我学弹钢琴。”

“弹你妈的屁,”我说,“哪来的时间?”

猴子嚷道:“踢球的时间呗。”

“你连自己都不要了还有谁要。”我抬手打了一下猴子脑袋。

猴子头一缩,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接下来,我继续批判了其他方法:学弹吉他,没事送花;装疯卖傻,死缠烂打;以死相逼,死而后已;锻炼身体,六块腹肌;好好学习,年级第一……

“好了,先说到这,”我扶着额头,心力交瘁,“我今天请你,是有件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

我用纸巾擦擦嘴角,站起身,望向落地窗外,夕阳正灿烂,梧桐上仿佛栖满凤凰。学生们三五成群,结伴而行。我说:“体育课上看看你们班和其他班会踢球的,我要组建新的球队。”

我说我喜欢踢球,大伙都懂。我说“我数学不错”,没人听懂,我其实是说,我的数学不会错。晚自习的小测,我写完了,马雨洛还在做填空,看她皱着眉头,在草稿纸上又画又算,太逗了。我把卷子放在一边,掏出竞赛书自学。数学是我的长木板,但依然太短,还困在高考这个破木桶里。

“你写完了?”马雨洛有些讶异。

我点头。

“其他作业呢?”

“数学课上写完了,”做难题我不喜有人打扰,更不想跟人闲聊,我把话题封杀掉,“你太慢了,赶紧的。”

课间,马雨洛说,和我一比,觉得自己数学好差。我说:“很正常。总会遇到一些人,提高自己的认知上限,或者拉低下限。”

马雨洛表示认可:“是的是的,你确实拉低了我的下限。特别傻。”我乜了她一眼,从抽屉里拿出张飞的道具——一捆绳子,马雨洛啊一声,跑得远远的,我笑了,心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把她的凳子和桌腿绑在一起,还特意采用了十字结。马雨洛走回来,问我做什么呢。我说:“看我扎得这么结实,无解。”她笑岔了气,直接坐下说:“谢谢你的一体化设计。凳子不会丢了。”

我幡然醒悟,也笑得东倒西歪。我没有告诉马雨洛,她提高了我的认知上限。原来真有漂亮爱笑还聪明努力的女孩子,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她,课间常有人挪过来向她请教问题。我无奈,只好到走廊上去,把座位让给这些情窦初开的少年。

晚会前的排练无趣,如果人生需要彩排,我宁可直接进棺材。

女主持就是马雨洛,男主持是高二的杨风,学生会会长,一表人才。

第一次排练,杨风过来和我握手:“你是马雨洛的同桌吧?你好。”

我伸出手:“你是马雨洛的搭档吧?你好。”

他昂首含胸,外表不错,一套崭新的西装很合身,抹了发胶的头发很合头。马雨洛站他旁边挺般配,我是第一次见她穿裙子,露出光洁的小腿。杨会长风度翩翩,尤其是在马雨洛面前,好几次她都红了脸,这丫头不会这么好骗吧,岂不让当年的“闹钟们”伤心欲绝?不过也很合理,人家玉树临风,枝头容易招来凤凰。

许莫演诸葛亮很合适,就是时不时蹦出个英文单词。付桐这个“门童”已是我的部下,他想加入足球队减肥,我特例批准通过,相信他可以重现奇迹。至于“刘备”,只管流泪。

周六最后一次全体彩排,从午到晚。挺顺利,不出意外,我的“张飞”胜过“黄盖”。

演练结束,天都黑了。没有公交车,又是顺路,马雨洛和我一起走回家。已经入秋,凉意侵人,马雨洛一身薄衣短裙,抱着双臂。我想把自己一身的“铠甲”脱给她披上,但这衣服看起来层峦叠嶂,事实上只有一件,我总不能光着上身吧。

“好冷。”马雨洛看了我一眼,我视而不见。

又走了五盏路灯,她嚷道:“你就不能把衣服脱一件给我吗?我穿着裙子冷呐。”

我说:“如果你上身暖和了,小腿会觉得更冷。”

她说:“你是傻子吧。”

我也挺冷,不想说话。

走上一条僻静的道路,阴影里浮现出三个男的。这明明是猴子期待已久的故事情节,我真无奈,命运就是喜欢张冠李戴。

为首的黄毛看我一套服装,笑了半天,说:“你这衣服值钱得很,老实把钱交出来。”

马雨洛说:“凭什么,你这是抢劫,我要报警了。”

我偏过脸,对她说:“你是傻子吧。”

我站到马雨洛身前:“交个朋友,放我们走吧。”

“交你妹,把钱掏出来,”黄毛拉长了脸,语调一变,“这妹子可以,要不你陪我吧。”

他伸手想摸马雨洛的脸,另外两人在旁边笑得歪七斜八。

我一拳直奔黄毛的鼻子,他鲜血直流。我收回拳头,背起马雨洛,开始奔跑。她趴在我身上,鼻息划过我的脸,长发垂在我眼前,触手可及,有丝丝的香气与痒意。我蓦然想到一幅漫画,小狐狸骑在猫的脖子上,把鱼吊在猫的眼前,猫就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妈的,虽然一开始打了个出其不意,又在这迷宫似的小巷里绕得连自己都七晕八素,但是背上多个人,我根本摆脱不了他们。

我在巷尾找了个安静的墙角,放下马雨洛:“躲这儿等,别出声。”

“别,别丢下我。”青砖墙面投下的阴影里,看不清她的面庞,唯独眼睛有亮光。她在微微地颤抖,因为害怕或者寒冷。我笑了,脱下笨重的衣服给她披上。我赤裸着上身,在月光下奔跑,只觉身轻如燕,而又热血沸腾。来到交叉巷口,我一脚踹翻垃圾桶,我相信他们的听觉,倚在电线杆旁等待。

三个人影,出现在三条岔路的尽头,向中心的我围拢。我看向身后的那条小巷,空无一人。

真遗憾,再来一个就好了,我喜欢四面楚歌。

“练得挺牛啊,”黄毛看见我的身材,鼻血好像又流了出来,“揍他!”

如果你跟一群人打架,那就逮着一个人打,别管自己多疼,死也要揍对面一个,如果你直接躺地上抱着头白白被揍,那你他妈不如去死。这话是和尚在病床上跟我说的,也是我躺在他邻床的原因。

黄毛被两个人架走,我也站不起来了,背靠着电线杆,坐在石板路上。可我还是想笑,哈哈哈哈。嘴里有血,我不笑了,闭上嘴,低头看去,胸腹的沟壑间染上条条鲜血,冷淡的月光下,像纵横交错的峡谷中干涸的红河。

歇了半晌,发现腿还能动,我大喜过望,一步一步挪向马雨洛藏身的地方。

半路上,她向我跑来。我说:“不是让你藏好的吗?”

昏黄的路灯下,她的眼泪泛着暖光,脸庞的轮廓被勾勒得清晰如画,她一点伤都没有,只是头发有点乱,几缕垂在耳边。她依然完好无损。

她一个劲地哭,还凑过来想给我披上衣服。我真的笑了:“黄袍加身会变成大红袍的。”马雨洛就折好我的甲衣收进书包,哭哭啼啼的,一直问我疼不疼。

疼个屁。我只好自己向前,任她在后面流泪。

到了澜岸小区门口,我扭头说:“回家吧。”

马雨洛在低声抽泣,眸子通红,像个兔子。

我不再看她,独自走回家,打开门,黑蛋摇着尾巴冲过来,汪汪叫个不停。

妈妈看见我差点晕倒:“怎么这样呢?怎么这样呢?老东西,还不下来看看你儿子!”

我说:“看什么看,路上被抢了,打了一架。”

妈妈伸出手,又缩回了手,她不敢碰我的伤口,她哭声说:“谁啊,抓到他不打死他。把钱给他,你笨啊。”

我一愣,呆在原地。我清楚地回忆起,当黄毛伸手想摸马雨洛的脸蛋时,我貌似失了智。

我开始思索:我是不是喜欢上了马雨洛。

这问题不简单,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我就累倒在地。

醒来了,躺在自己的床上。想了想,我只是不愿马雨洛被黄毛染指,好比你看到一个精美的艺术品,肯定也不希望别人用脏兮兮的手把玩,即便自己并不想拥有。

“醒了。”妈妈推开门,声音疲惫。

我问:“现在几点?”

“你睡了快一天,”妈妈说,“已经是下午了。”

我蹦下床。

“你去哪儿?”妈妈说,“我联系了老师,晚会你不用去,有人替你了。”

我说:“你不是说要打死他们嘛,正好我也没打够。”

妈妈两手叉着腰,却又无可奈何。

我洗漱完毕,喝了一碗粥,穿戴整齐,走下楼梯。爸爸在擀面,他对我的这些破事习以为常,只要我没死,他都觉得大有好处。我走到背后狠狠一拍他的屁股,一阵风似的跑了,比昨天晚上还快。

我不在乎自己的角色换成了谁,只是有些失落。竹篮打水一场空。想起那些坚持早起的“闹钟”们,我更加惆怅。他们每天早上浩浩荡荡护送的姑娘,终究会牵着别人的手走入殿堂。世界上有三种习惯:好习惯,坏习惯,爱。

大礼堂内人头攒动,吵吵嚷嚷。灯光耀眼,舞台焕然一新,地毯艳丽得如同染血。

我听到身边的人议论纷纷,在说谁谁谁很漂亮,某某某很帅。我嗤之以鼻,走到3班和9班的区域,把和尚和肖寒喊出来。

“没想到除了老夫,居然还有人能打伤你,”和尚旁若无人地掀起我的衬衫,打量道,“队长,我帮你疗伤……”

这厮是想摸我的腹肌,我一把拍掉他的手:“别乱摸。”

肖寒把手放到嘴边,夹起食指和中指,发觉没有香烟,摸了摸嘴唇:“你想怎么办?”

我露出了笑容。

肖寒说:“看到你这种表情,我同情那三个人。”

和尚笑了:“有屁快放。我还急着看漂亮姑娘。”

我说:“帮我找到那三个人,我要轮流再打一次。”

“行吧,什么模样。”肖寒两手插回裤袋里,撇嘴道。

虽然过了一晚,但三人的音容宛在。我回忆了他们的音容笑貌。

“等我们消息吧。”和尚点点头,光头反射的光泽变幻莫测。

“让他们做好准备。”

我找到猴子的黄金座位,坐下来等待演出开始。

杨风和马雨洛这对金童玉女,站在台上相得益彰。会长一套紫黑的西装,比昨晚更英俊笔挺,马雨洛换了一身鹅黄的薄纱裙子,眉眼略施粉黛,很有点羽化登仙的感觉。两位主持人的开场白富有热情,杨风从容不迫,笑容逼真,马雨洛优雅温婉,活泼自然。

周围的男生叽叽呱呱,像群青蛙。

“那个女主持是谁?”某人问。

一个声音答道:“马雨洛,以前我们一中的,成绩还特好。”

“她有男朋友了吗?”

“毛,追她的得有一个师,一个没成。”

“那我可以试试。”

“做梦呢你,她在1班,同桌是个男的,又高又帅,打架贼猛,好像还是这回的年级第一。”

“年级第一?第一排坐校长旁边那个?那叫又高又帅?你眼瞎了吧。”

我向前看去,谷校长身边,猴子正襟危坐。

演出开始,有才华的人实在是多,小小的校园里卧虎藏龙。

和尚一曲摇滚版的《向天再借五百年》掀起第一股高潮,当然,这个活蹦乱跳的光头,踢起球和打起架来,可不像要活五百年的样子。

许莫站在舞台中央,朗诵了一首英文诗:When you are old。他声情并茂,观众们却面无表情,估计十有八九没听懂。掌声稀稀拉拉,许莫很是尴尬,他就不该对牛弹琴。

但别说,白月对牛弹琴,我这头“牛”觉得好听。白月打扮素雅,神情淡漠,她的琴声悠悠,身后两个聒噪的男生声音也小了。

最终点燃整个晚会现场的,是林曦。

《Just Dance》的伴奏响起,林曦登场。口哨声、尖叫声简直要掀翻屋顶。修长的腿,圆挺的胸,姣好的面容,她毫不吝惜自己的美,真的很棒,第一句歌词“I've had a little bit too much”,林曦眼神朦胧,秀发拂面,妩媚迷醉。

太过吵闹,头很昏沉,我一个人走出礼堂,把喧闹和嘈杂扔到身后。我不是很在意演出,世人各有各的节目,各有各的落幕。我只是想看看马雨洛,她一点异样都没有,言谈举止得体大方,一颦一笑可爱青春。

夜风裹挟,我穿过河畔的小树林。四周黑而寂静,远处矗立着阴森的教学楼。我不怕,恐惧源于意料之外,如果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从树枝上挂下来,我会给她一个拥抱,或许她会吓得抱头鼠窜。

我笑了,步伐轻快起来。我走至1班教室,借着月光,来到座位前,打算把作业带回家。见那十字结还系在马雨洛的凳上,我解开绳子。

伸手探进抽屉,我愣住了。我的抽屉里一向横七竖八,掏个东西需要过五关斩六将。可现在,我摸到的,是一摞书的棱角。严丝合缝的棱,上下齐心的角。

我俯身看去,抽屉里竟然整整齐齐。

秘密本子被放在最上面,我抽出来,封面上留了一张纸条。

我真的没有看,只是帮你整理了猪窝。

——普通同学 马雨洛

我无声地笑了。原来是你呵。

左边是作业,右边是课本。我取出周末的作业。

走之前,我蹲下身子,把绳子重新系了回去。十字结。

第二天一早,我眯着眼睛,挪上2路车。

作业泛滥成灾,睡得太晚,劳困不堪。

我靠在座位上,头微微仰起,睡着了。

梦就像小说,不会面面俱到,只有一颦一笑,可我却觉得栩栩如生,确有其人。我常梦见自己在梦中无法醒来,用尽办法也难以自拔,最后得找个悬崖,一跃而下,失重才会寻回自我。

我站在悬崖边缘俯瞰,云雾漫漫,如临仙境。突然有人推我,我赶紧跑,可那人一直紧跟,如影随形,像纠缠的宿命。

“周楚凡,起床!”我醒了,马雨洛正贴着我的耳朵,恶狠狠地说。

我晕晕乎乎地下车,差点一头撞到梧桐上。我想起什么,问她:“你吃早饭了吗?”

马雨洛摇摇头。

“那你还喊那么大声。”

“谁让你睡得像个猪,我推你都不醒。”

我表面像八戒,内心却似悟空。一路上都有男生偷偷地看马雨洛并冷冷地看我,我只好摆出一副正在讨论数学题的严肃面孔。

“你好点了吗?”马雨洛问。

“差不多醒了。”

她笑了:“我说你的伤。”

“没事。我还去看你主持了呢。”

“你去看了?我以为你没来,你的位置被别人坐了。”

她的步子比我小,我只好慢点走,我说:“你穿的黄裙子。”

马雨洛脸一红:“你觉得怎么样,我是说主持得怎么样?”

“十分,绝对十分,惊为天人。” 我无比肯定。

“那么好?”马雨洛喜不自胜,脚步好像要蹦起来似的。

“满分一百啦笨蛋。”我哈哈大笑,拔腿就跑。

我扭头看去,以为马雨洛会来追我,却发现她静静地站着,嘴角含笑。

“周楚凡!”

是林曦,我朝她一笑,继续奔跑。

“周楚凡,跑啥呢!”

是校长,我赶紧刹车,停靠在路边,说:“校长好,我想早点去教室读书。”

还没等校长开口,就听见林曦在背后哼了一声:“骗鬼啊,天天早读课睡觉。”

校长笑了,笑声高亢,就像早晨的太阳,他说:“去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