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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夫难养

望山看作者 著

武侠仙侠连载

唐沅收到一封家书,家书上朱红色的大字,令她止不住的发抖。下月初九,她就要被族里人送往墓里,嫁人,还债!唐沅妈妈怀胎八月的时候,夜里总能听见狐狸的嚎叫声,爷爷抄起猎枪打死了狐狸,谁成想,狐狸的叫声没有了,怪事却接二连三的发生。后来,村里人都说她是白狐转世,来找唐家讨债的。

主角:唐沅,夜擎   更新:2022-07-16 04: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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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唐沅,夜擎的武侠仙侠小说《蛇夫难养》,由网络作家“望山看作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唐沅收到一封家书,家书上朱红色的大字,令她止不住的发抖。下月初九,她就要被族里人送往墓里,嫁人,还债!唐沅妈妈怀胎八月的时候,夜里总能听见狐狸的嚎叫声,爷爷抄起猎枪打死了狐狸,谁成想,狐狸的叫声没有了,怪事却接二连三的发生。后来,村里人都说她是白狐转世,来找唐家讨债的。

《蛇夫难养》精彩片段

“下月初九,唐沅入棺。”

家书上,朱红色的大字,让我止不住发抖。

唐沅是我的名字。

我妈怀我八个月的时候,夜晚总能听见外面有狐狸嚎叫,吵得她睡不安稳。

爷爷抄起猎枪将那些畜生统统打死了,我爸见那几只狐狸浑身通体雪白,毛色油亮上佳,于是扒了它们的皮准备回去给我妈做皮草。

从此,狐狸叫声没了,怪事却接连发生。

我妈穿着那狐狸皮草浑身突然开始溃烂留黄脓水,几个赤脚医生来瞧过,也找不出病因。

而后,家里满棚的鸡都被咬穿了脖颈,血流了一地。

村里人抄起家伙,循着血迹去找那咬死鸡的畜生,却在鸡棚后看见我爷爷趴在地上,眼里泛着黄光,支起手臂像狐狸一样四肢着地,嘴里正叼着一只死鸡,满脸都是血。

我爸爸不信邪,将爷爷绑了起来,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带他去镇上看病,可爷爷眼神阴恻,死盯着我妈的肚子,嘴里不停念叨着:“白仙要来了,白仙要来找这个孽种索命来了!”

家里人只当我爷爷精神错乱,可当晚,我爷爷竟用牙咬断了手指粗细的牛皮绳,拿起那杆打死白狐的猎枪,吞枪死了。

爷爷死后第二天我就开始发动了,我妈难产整整一天一夜才把我生下来,那夜全村都听到那曲深山里狐皋齐鸣,如婴儿幽咽,听得人心惶惶,背脊发冷。

我一出生便比寻常婴儿的胎毛多,且还是白色的,哭声也不似寻常婴孩的咿呀,而是隐隐带着几分狐狸的嘶鸣。

全村人都在背地说我是白狐转世,来找唐家讨债的。

印象里,小时候的我几乎每个月都要高烧一场,全身滚烫意识模糊,却总觉着眼前有只白花花的大狗在我眼前张牙舞爪。

妈妈说我是烧糊涂了,却也束手无策,我只得整天泡在药罐子里,村里的大人都会叮嘱自家孩子不要和我玩,免得沾了晦气。

长此以往,爸妈顶不住村里人的压力,就将我送离了村庄,寄养在一处道观里。

算起来,今年已是我在道观的第十个年头。

 我以为,过去了这么久,不会再生祸端,不成想......

深呼吸一口气,我收拾好了行囊,连夜下山。

我不想死在棺材里,所以我需要钱,需要足够让自己逃离家乡的钱。

我找上了香婆。

香婆以前是十里八乡有名牙婆,就住在永宁村隔壁的村子里,严打以后,她手低下的姑娘就都散了,她平日里靠做一些保媒或介绍工作的行当糊口。

村里人提起她的时候,嘴里往往都是没什么好话的,香婆贪财,为了钱什么丧良心的事都做的出来。

找上香婆的时候,她满是兴奋,说自己正巧接到了一笔大单,富户白家的小少爷白晨因为患有恶疾不能见光,长到十岁了还没有上过学,所以以高价聘请家教,上门教学。

着急用钱的我,哪怕知晓香婆婆的风评,也想都不想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我们就坐上了一辆带棚的老式三轮车里,位于山路行进。

山路颠簸,我被晃的恶心不已。

但想到要赶紧筹集车费,我咬了咬牙,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将头往前靠了靠,压低声音询问:“香婆婆,您说的兼职家教赚外快的地方,还没有到吗?”

“唐姑娘等着急了吧。”香婆的声音尖锐沙哑,像是一口气哽在咽喉里吞不下去似得,“刚好这就到了。”

香婆话音初落,三轮车突然急急刹住,挡风用的绒布帘子猛被掀开,一股阴冷的风掺杂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儿直扑我的面门。

香婆那双乌黑干瘦的老手朝我伸了过来:“下车吧。”

强忍那股腥风带来的作呕感,我扶住香婆下了三轮车。

然而就在我双脚落地的一瞬间,立即便被眼前的场景怔了怔。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站在车前,只能模模糊糊看清不远处似乎亮着几盏诡异的幽光,如重重鬼眼,似乎还随着风摇曳乱晃。

我心里一颤,不由自主开始慌乱。

“唐沅,别过去。”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空灵缥缈的男声,仿佛是从另外一个世界飘过来的。

“再往前走,我便护不住你了。”

我一愣,便又听见香婆不悦的催促:“唐小姐磨蹭什么呢?我们答应了雇主十二点准时到的。”

我使劲摇了摇头,那个男声忽然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那般。

我以为是自己听岔了,还来不及多想,香婆婆就抓住我的手拖着我向前走。

再往前走几步,原本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我定睛一看,直接被吓得呆愣起来。

一座四面筑墙又四面开门的朱门青砖的仿古角楼背倚大山而建,门口点着七盏红灯笼,里面的灯芯却发出幽幽深蓝色。

更诡异的是,门口的牌匾都被白花遮住,一条半米宽的白绸从宅内铺出,一直通到我的脚下。

宅院空空,里面光线晦暗,不但没人,连一丝儿人气都没有。

我腿软了,扶住香婆的手就要往回走:“香婆婆,这活儿我不接了......”

依山而建,四墙开四门,我作为世代镇守古墓家族的后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是最常见的陵墓建筑,怎么会有好人家把宅院建造的跟陵墓一样呢?

香婆却一把拦住了我的去路,她动了动嘴角,露出一口烟渍黄牙:“你可想清楚了,你做几个月的家教都赚不够这一天的钱。”

我开始犹豫起来,香婆见状顺势抓着我的手解释:“白家老家主刚过世,所以遮了白布,你别害怕。”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个您之前怎么不说?”

香婆支吾起来:“我也是要赚中介钱的呀......早跟你说了,你还会来吗?”

“而且,你不也着急用钱吗?我这是在帮你啊......”

闻言我顿时感到气不打一处来,可是想到这户白姓人家给出的高额报酬,我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壮着胆,跟香婆婆大步走进了那栋宅子。

白宅里幽静死寂,每隔九步点一盏长明灯,当我看到第九盏灯时,一人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待看清他的脸,我被吓得倒退了一步,那人却手疾眼快的扶住我。

“老师,怕什么?”


他留着辫子头,头上扣着一顶黑色喜字文织金的瓜皮帽,一张脸煞白如纸,两颊上却涂着红通通的胭脂,扶住我的那一只手臂也很轻很软,就像一团生宣纸糊起来的,根本没有丝毫分量。

我想把手挣脱出来,可他力道却出奇大,五指宛若藤蔓一般死死捆住我:“送到这儿吧,我们家少爷不见生人。”他这话是对着香婆说的,说完变戏法似得从身后拿出一摞红钞,直接交给了香婆:“这是说好的介绍费。”

香婆眉开眼笑,老脸上的褶皱顿时舒展开来:“替我谢谢白少爷,谢谢白少爷。”

她拿了钱,扭头就往门外走,我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大喊着香婆想要追上她,一团团人影突然将我围住,拦住了我的去路。

他们当中有男有女,皆作丫鬟或小厮装束,身子单薄的像纸,脸上大红的胭脂如血色一般刺眼,无端令我想起了出殡送葬时用的纸人。

“老师,我们小少爷在等你。”他们口中机械的重复着这一句话,硬将我拖到了前厅。

前厅的光线比院子里更暗,一张梨花桌上,摆着两根白烛,身穿白色长袍的年轻男人端坐在梨花桌旁,烛光映亮了他头顶大大的黑白“奠”字。

如果不过周围的布置太像灵堂,我应当有心情欣赏他可餐的秀色,五官精雕细琢皆非凡品,尤其那一双上扬的桃花眼,如狐狸一般蛊惑邪魅,配上苍白到有些不自然的肤色和软若无骨的身子,俨然勾魂夺魄的病美人。

这面孔,我甚至觉得有些熟悉,可此时的我完全来不及细想。

“老师,你抖什么?”病美人一眼看出我的恐惧,近乎灰白色的脸上展露出一丝阴恻恻的笑意:“过来坐。”

来之前,我听香婆交代过,白晨还有个哥哥,脾气不大好,想必这位就是了。

他身形虽然不似那些纸人单薄,脚下也有影子,可那不甚健康的肤色却令我背脊生寒,下意识的想要逃离他,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我还是先见见小少爷吧。”

话音未落,“咚”的一声,我的后背撞上一堵坚硬的东西,痛的我险些飙泪。

身后何时多了一堵墙?

我奇怪的往后看了一眼,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口巨大的上好檀木棺不知何时摆在了我的身后,棺椁上挂着一张黑白遗照,遗照上的小男孩,跟昨天香婆给我看的白晨资料里的照片一模一样。

我浑身的寒毛顿时倒竖,联想到整个白宅的异常,我连声音都开始变得颤抖:“这是......”

病美人漫不经心的解释道:“哦,我弟弟白晨身体不好,家里放口棺材可以冲喜。”

他说完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抹阴恻恻的微笑,在红烛忽明忽暗的光线里,那一排森森白牙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老师好像很怕我?”

我强自镇定的摇了摇头,悄悄摸向里衣,那里有师父给我的一摞辟邪符纸,平常我拿这些在村子里糊弄大叔大婶,赚些外快,没想到今天居然还派上大用场了。

“老师。”身后,传来一道脆生生的童音。

我回头一看,一个小男孩站在门口,半个身子扒着门框,正用一双明黄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看。

我慌忙藏起符纸,一只冰冷的小手突然死死攥住了我的腕:“老师,我叫白晨。”

刚才还站在门边的小男孩,以我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飞快来到了我的身边。

病美人再度开了口,却是对着白晨:“阿晨,带你的老师去书房看看吧。”

白晨的手实在太凉了,我忍不住想要挣脱,病美人却站在离我不远处忽然往我的脸上轻轻吹出一口冷气,霎时间我闻到一股扑鼻的幽香,身体软了下来,喉咙里不听使唤的浅浅发声:“好,去书房。”

“老师,跟我过来。”白晨拉着我的手,我脑袋有些迷糊,就像是困极了一般,完全丧失了自主意识,呆呆的跟着他走。

屋外忽然狂风大作,宅门被吹的呼呼作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外面用力击打大门一样。

白晨拉着我走快了一些,他还不足我腰高,可力道竟大的很,拖着我眼看要走出堂厅。

外头的风瞬间刮的更狂乱了,击打宅门的声音越来越响,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破门而入一样。

“砰”的一声震天响,宅门被人用力撞开,一团黑气在宅院外盘旋,空气里仿佛有一层薄薄的结界,将那团急躁狂怒的黑气阻隔在外。

“白霖,你敢碰她,我要整个白氏一族陪葬!”黑气疯狂撞击着结界,竟发出如男子般磁性浑厚的呕吼。

这声音,落入我耳中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夜殿好大的口气,等你能进来再说这话也不迟。”站在原地的病美人桀桀笑出声来,大手一挥,拂灭了桌上的蜡烛。

我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老师,跟我走啊,你不是要教我读书的嘛?”白晨稚嫩的童声,此时落在我耳中,居然有种说不出的蛊惑。

我怔怔点了点头,仍牵着他冰冷的手,走向书房,推开了房门。

屋外电闪雷鸣,风雨大作,我听见那团黑气狂怒着叫我的名字:“唐沅,快醒醒!”

醒?我心道,我又没有睡着,怎么醒呢?

“轰”一声天雷巨响,房顶猛然被狂风掀开,顶梁用的柱子朝我砸了下来,面前突然闪过一团黑影,有什么东西拉住了我的胳膊,大力将我拽开。

石柱轰然砸在我身旁的白晨身上,地面深陷出一条巨大的裂缝,裂缝下却并无血肉模糊之景。

白晨,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没有了屋顶,骤雨如瓢泼般淋了我一身,我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寒颤,彻底清醒过来,险些被眼前的情景吓得魂飞魄散。

身边哪有什么白晨,一直搭在我腕上那冰冷的东西也根本不是人的手,根本就是一尊牌位!

牌位上用鎏金字体赫然写道:吾弟白晨之灵位。

我所身处的地方,也并不是去往书房的路,而是站在那口棺材上。

棺材盖被我方才当成房门掀开了一半,我大半个身子已经踏了进去。

借着闪电的微光,我短暂看清了棺材里的东西,居然是只被扒了皮的狐狸!

那畜生浑身血肉通红,就像是才被扒了皮一样,明黄色的眼在黑黝黝的棺材里如两盏鬼火死死盯着我。

它突然朝我张开了又长又尖的大嘴,獠牙直往我脖颈上咬。

我没料到它居然还活着,尖叫了一声往后躲,却不料一脚踩空,翻身滚下了棺材。

那没皮的畜生似乎被棺材困住,冲不出来,我扔了手里的牌位,坐在地上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粗气。

若我方才进了棺材,岂不要被那畜生活活咬死?

我脑中不受控制的回忆起了棺材里那双明黄的眼,惊恐的想到,方才看到白晨时,他也长着一双明黄的眼......

“夜擎,想不到你为了她竟不惜损耗元神击碎我的结界。”白晨眯眸,看向我身前那道黑影。

我抬眼一看,方才那团黑气居然化成一身着玄色长袍的俊美男子,站在离我不远处,方才便是他拽了我一把,才使我幸免于被柱子砸死。

玄袍美男子眉眼冷冽,周身不断散发出骇人的戾气:“我说过,唐沅是本座的人,你敢动她的心思,简直找死。”

他凌空而起,再度幻化成一团黑气,朝白晨袭去。

白晨冷笑一声:“你现在只是一团元神,能奈我何?”说话的间隙,他幻化成一道红光,顷刻便与那团黑气缠斗在一起。

我趁势站了起来,拔腿就往外跑。

两个疯子,白瞎了两幅好皮相都是脑子有问题的!

“唐沅,别白费力气了,你跑不掉的。”白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可我哪里会那么傻听他的,一股脑儿便往大门处跑。

眼看我就跑到大门口了,方才那几个纸人突然出现在了门口,将我拦住。

他们张开血盆大口,朝我格格笑出声来:“回去吧,快回去。”

“唐沅小蠢货,难道不知道纸最怕火吗!”正在我手足无措间,玄袍美男暴躁的对我大喊。

我一愣,反应过来从怀里抽出火折子,对准了身旁几人,顷刻之间他们身上燃起熊熊火焰。

我趁势正要往外跑,忽听到玄袍男子再度高声提醒:“别出门,往西跑,千万别回头!”


闻声我脚步一顿,咬了咬牙,还是转身不顾一切的往西跑去。

身后房屋倒塌的声音震耳欲聋,我没有忍住,还是回过了头去。

滚滚乌云之中,一浑身长满银鳞,似蟒非蟒,似龙非龙的巨兽以尾缠住白晨,白晨周身红光乍现,再度幻化成一道光,从那巨兽尾中逃脱,直朝我而来。

我倒抽一口凉气,直接从身上掏出师父给我的辟邪符高举过头顶,可还不等那团红光近我的身,那巨兽的尾巴横扫而来,猛抽向那团红光。

只听得空气里传来闷哼一声,红光坠落,白晨的人形半跪在地上,猛吐出一口鲜血。

他却忽然看向不远处的我,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唐沅,你已经被我标记了,没人能救得了你。”

我猛抽一口凉气,没命似得往西疯狂跑去。

白宅是座阴阳宅,阳宅正是我进来的这一处,而阴宅则在阳宅以西。那玄袍美男说的没错,所谓阳极生阴,阴宅的死门便是通往外面的出口。

当我一路往西,途径与阳宅结构完全一样的阴宅时,那股我刚下花轿时闻到的腥臭味再度袭来,只是这次更加浓烈。我点燃火折子,看清了眼前的场景,忍不住捂着胃干呕起来。

尸横遍野,也不过如此。

数不胜数的尸体被堆成一座座尸山,散发出浓重的恶臭。

有的尸体已经腐烂,在火折子的微光下,那一张张可怖的脸上,居然都没了皮肉,只剩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眶里那干瘪的眼球。

我一刻也多待不下去,死死握紧了火折子,一口气跑了出去。

生怕身后两人再追上来,将我也变成白宅里那没皮的尸体,我一刻不敢歇息,连夜跑下了山。

天将破晓,我看到“永宁村”的村名牌,肿胀的双脚一软,直接瘫坐了下来。

耳畔回想起白宅里,黑袍美男那声嫌弃的“小蠢货”,我终于记起了他的声音为何那样熟悉。

我被父母送进道观之后,师兄弟们对我这唯一的女孩很好奇,调皮捣蛋的总欺负我,于是在师父的允许下,我养了一条黑色的小蛇。

小黑蛇是我某天清早从我自己床头抓住的,它当时身上受了伤却仍朝我龇牙咧嘴,被我一把抓住了七寸就要拿去给师父炖蛇羹。

师父仁慈不吃它,说它既然是道观里的蛇,必定是有几分灵气的,不如当个宠物养着。

小姑娘家都是养狗养猫,我自然不愿意养一条丑丑的小蛇。

可师父劝我说它能在师兄弟们欺负我的时候跳出来咬他们,我这才不情愿的把小黑蛇给留了下来。我每天俭省自己的口粮,不舍得吃肉都喂给它,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它能长的老大帮我咬那些师兄师弟们。

可喂了几年,它体积不见长,我却瘦成了纸片人,但毕竟养出了感情来,我不舍得再把它丢掉。

就在最近这几年,我总是做一个怪梦,梦里我的小黑蛇终于变得比人还要粗,浑身长满了银色的鳞片,它像乖顺的大狗狗一样趴在我的身边,用一种温柔缱绻的声音唤我的名字:“唐沅,小蠢货,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吃肉。”

我想起那玄袍美男看我时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

难道,他就是我梦里那条“大黑蟒”?

我还来不及细想,眼前忽然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当中,有一股冰冰凉凉类似涎水的液体顺着我的额头流了下来

“别吃我,我不好吃的!”我猛然清醒过来,抬手便打了面前那人一巴掌,“走开啊!”

“沅沅......沅沅不打......是姑姑......”

听到这个声音,我才平静下来,定睛望向眼前的女人。

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她脸上也没有怒意,反而笑呵呵的看着我,嘴角的涎水一直滴落到胸前的粗布褂子上,经年累月留下一大滩黄色的污渍。

“小姑姑?”眼前这个痴傻的女人,正是我的小姑姑唐素素。

村子里的人欺负她傻,天不亮就让她帮着去耕地,我见她背着锄头,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方才那一巴掌,虽然我没怎么用力,心里却还是无比愧疚:“小姑姑,脸还疼么?”

我站起身想看看她脸上伤势,却没料到脚上没力,还没站稳就栽了下去。

小姑姑赶紧扔了锄头上前扶住我,不由分说的便将我扛到了她的背上:“不疼不疼,姑姑背沅沅。”

“沅沅小......姑姑经常背沅沅。”

我脸一红:“我已经十九了,不是小娃娃了,姑姑您放我下来吧。”我想要挣脱下来,姑姑看上去瘦力气却大的很,牢牢箍住我,竟令我丝毫不能动弹。

“沅沅多大......都是姑姑的......小娃娃。”她嘿嘿笑了起来,可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心里却笑不出来。

姑姑不是生来就傻的。

在她还正常的时候,她是我们村里模样生得最标志的姑娘。

可她面对的,不是踏破门槛的求亲人家,而是要在成年之后被送进皇陵的命运——

我祖上是勘测并参与修建皇陵的钦天监。

为顺应皇命,族人将皇陵四门出口全部堵死,却致使修建皇陵的壮丁被活埋于墓中。

那些壮丁大多是被强征来的童男子,临死前发出血咒,誓要化为阴人,搅的唐家女世代不得安生。

自那以后,那曲大旱三年,横尸遍野,民不聊生。

唐家更是常有怪事连连,家里血气方刚的男人无故横死,双眼被挖置于口中,舌头割下切成肉片,四肢被截制成人彘,死状惨烈不忍睹。

唐家为平息怨魂,每年往墓中献祭一成年童女,那些女孩命运如何,没人知道,只是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们。

从那往后数百年,唐家果然相安无事,甚至气运亨通,家族越来越兴旺,当年死于墓中的壮丁一共四百零一人,至我出生那年,刚好是陵墓建成的第四百零一年——

轮到我小姑姑要被献祭。

可奇迹般的是,她被送进去没多久,竟独身从皇陵里回来了!

千百年来,下墓献祭的唐家女,还从来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然而姑姑虽侥幸逃生,身上却遍布青紫色的痕迹和黑色的牙印,人也失了神志,变得痴傻。

唐家族长笃定道,墓里的怨魂不肯收我姑姑,得再挑一个唐家女送进去。

而姑姑往后的这一辈里,我,是唯一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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