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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忠犬王爷的掌中娇

妄生 著

美文同人连载

她上一世,前半生风光,后半生人鬼不如,从北周最夺目的一颗明珠,变成了地上的污泥,人见人嫌。一朝身死,再次睁眼,却是重头来过。她该报仇的报仇的,该报恩的报恩。可是这其中的爱恨情仇,真真假假,让她一再崩溃。是他突然出现,来到了她的身边,用他的一颗炙热之心,温暖了她,支撑着她。她这才知道,原来那个人人敬畏的宁王,早就对她一心暗许,却因面对她无法克制的自卑,从未言明。幸而这一世,她知了他心意,不会再错过。

主角:   更新:2024-01-28 20: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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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重生成忠犬王爷的掌中娇》,由网络作家“妄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上一世,前半生风光,后半生人鬼不如,从北周最夺目的一颗明珠,变成了地上的污泥,人见人嫌。一朝身死,再次睁眼,却是重头来过。她该报仇的报仇的,该报恩的报恩。可是这其中的爱恨情仇,真真假假,让她一再崩溃。是他突然出现,来到了她的身边,用他的一颗炙热之心,温暖了她,支撑着她。她这才知道,原来那个人人敬畏的宁王,早就对她一心暗许,却因面对她无法克制的自卑,从未言明。幸而这一世,她知了他心意,不会再错过。

《重生成忠犬王爷的掌中娇》精彩片段

    第1章

    已经入冬了,温度急剧下降,大雪将整个京都裹上了一层银白的新衣。

    皇宫里各个宫中,早早的就备上了过冬用的炭火被褥,唯独一处不同。

    在皇宫一处偏僻的角落,一座宫殿静立在那儿。厚重的殿门,漆色斑驳,两个铜金门环历经风雨,生了铜锈,静静地挂在上面。

    轻轻推门而入,破财荒凉的场景映入眼帘。杂草丛生,门窗也是破烂不堪,蜘蛛网遍布,院中的那棵香樟树,因无人细心照料,满树的绿叶不见,只剩下那光秃秃的枯枝,上面覆着白雪。

    “好妹妹,这大冬天的,姐姐我怕你冻着,特意给你带了点炭火过来,来,给咱们的废后将炭火点上。”

    手下的那些奴才手脚也是麻利,很快就找来了一个炭盆,将黑炭给点上了。

    宫中的贵人,用的都是银丝炭,无烟,还暖和。

    可女人让人点的却是黑炭,烧起来不仅烟浓,还很呛鼻。这种炭,就连宫中的那些太监宫女都是不用的。

    炭烧了起来,浓烈刺鼻的黑烟立马充满了整个屋子,所有人的捂住了鼻子。

    躺在冰硬木板上的沈念汐,衣服破烂不堪,骨瘦如柴,发丝凌乱如杂草,泛着一层厚厚的油光,原来绝色的容貌疤痕遍布,如一条条恐怖的蜈蚣。

    身上也是多处伤痕,形状不一,露在空气中的脚腕处有一道深深的刀痕,里面的肉翻露在外面,都已经发出腐烂的气味了。

    她的脚筋早就被挑断了,被浓烈刺鼻得炭烟熏的头昏脑涨,喉间发疼,想逃离,却因为饿了多日,根本没有一点力气。就只能忍着,强烈的刺激,让沈念汐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是要将肺都给咳出来。

    沈念汐的狠辣目光穿过烟雾落在一身华服宫装的沈知婉身上,用力的开口道:“你杀了我!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嗓子像被什么烫伤过,发出的声音刺耳嘶哑,难听至极!

    沈知婉离浓烟站的较远,但不妨碍她听见沈念汐的声音。

    听完沈念汐的话,沈知婉捂着嘴角笑了起来,头上的金钗步摇随着她的动作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瞧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姐姐我那么疼你,怎么舍得让你死呢,姐姐会让你,好好地活着,哈哈哈......”

    疼她?

    “哈哈哈......”

    沈念汐低低地笑了起来,满满的嘲讽。

    她的疼爱,就是毁了她的闺誉!

    她的疼爱,就是抢她的丈夫!

    她的疼爱,就是用滚烫的热水烫死她的孩子!就是用药毒坏她的嗓子!就是用刀划伤她的容貌!就是用刀挑断她的脚筋!

    将她囚禁在这冷宫里,每天换着花样的折磨她,羞辱她,这些她都能忍着,因为她的母亲还活在世上,她不能死,她不能抛下母亲一个人!

    可是为什么?她都这样了,她都已经从高坛跌入尘泥了,沈知婉为什么还是连她的母亲都不放过!

    她的母亲,那样美好,温柔的一个人,最后被人活活的欺辱而亡,暴尸荒野,被野兽分食,连个全尸都没有!

    母亲死了,贴心的姐妹远嫁不知结果,忠心耿耿的两个小丫头被卖入青楼,咬舌自尽,死后的尸体被剥皮抽筋!

    她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她这样,还不如死了!可每每一想到死,她的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那些人惨死的模样,她又不想死了。

    她想熬着,熬到那些害她的人进入坟墓!

    可是,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别说熬到那些人死了,能不能熬到她三十岁,都是个难题。尽管如此,她还是心抱侥幸。

    沈念汐闭上眼,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吸入过多浓烟。

    沈知婉见沈念汐没了动静,让人撤了炭火,待浓烟散尽,才踏步走到沈念汐的旁边,给身后的大宫女使了个眼神,让她上前查看。

    她可不想让沈念汐这么快就死了,才关了她两年而已,她还没玩够呢。

    大宫女忍着心里的呕吐感,将手伸到沈念汐的鼻下探了探,下一刻,沈念汐突然猛的睁开了眼,目露凶光的盯着大宫女,将大宫女吓的面色一白,后退了一大步。

    沈知婉见大宫女如此胆小,冰冷的睨了眼,让大宫女立马跪倒在地,浑身发抖着求饶:“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饶命......”

    沈知婉冷哼一声,不再理她,转头看向凶狠瞪着她的沈念汐,嫣红的朱唇一张一合道:“妹妹不要这么瞪着姐姐我,你如今的下场,可不是本宫一手造成的,你的夫君也有一半,剩下的,就是你自己!”

    “如果不是你蠢,本宫与皇上的计划又怎会得逞,你的那些人也不会是那样的下场!”

    是啊,是她蠢!

    识人不清,引狼入室,才导致了她如今的田地,怪得了谁!

    沈念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想说话,也不想与沈知婉再争执。

    看着沈念汐痛苦的样子,沈知婉心底是一阵没由来的快感!

    从小到大,她事事都被沈念汐压上一头,永远都是她沈念汐的陪衬!

    可谁会想到,曾经名动京城,艳绝京都的丞相府嫡小姐,最后会是这样的下场,活的还不如大街上的乞丐。

    沈知婉脸上的笑是怎么也压不下去,“妹妹,姐姐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外祖父郑国公,他不是死于中风,而是被人下了毒。”

    沈念汐又猛的睁开了眼,“是谁?!”

    “别急,姐姐我又不是不告诉你。”沈知婉扶了扶鬓边的步摇,“那个下毒的人,说来妹妹你也认识,他就是你母亲的大哥,你的大舅舅,现任的郑国公!”

    一声惊雷而下,震的沈念汐吐了一口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沈念汐目光漆黑一片,剧烈的震惊与不可置信在眼底如浪潮翻涌,胸口起伏跌宕,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用力的攥紧,青筋暴起,如一条粗虫,看着骇人。

    “妹妹,姐姐我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得好好感谢感谢姐姐我啊!哈哈哈哈…”

    沈知婉瞧着沈念汐这副痛苦的模样,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致的愉悦中,以至于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殷红如血的唇上扬,“皇上他深爱本宫,本宫离开他一会儿,皇上就会心急如焚,本宫就不继续打扰妹妹你了。摆驾回宫!”

    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离开。

    沈知婉一行人一走,整个冷宫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鹅毛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寂静无声。

    沈念汐被巨大的打击给刺激到了,整个人气息变得紊乱。她直直的望着那高空屋顶,眼珠像要瞪出来似的,双手紧紧攥住衣摆,起了极深的褶皱。

    她眼底是毁天灭地的恨,是怨,是不解。

    她外祖父与大舅是亲生父子,一直待大舅极好,大舅他为何下得了手?!

    她几乎无法想象她外祖父的心底的痛苦。

    呼吸越来越急促,整个身体如弓弦紧紧的绷住。

    可是慢慢的,慢慢的,她的气息淡了下去,眼皮也如千斤重一样,渐渐阖上,紧握成拳的双手也无力的松开。

    瞬间,空荡荡的屋里就没了声响,只有外面簌簌的落雪声。

    而后,不知道从哪里起了火,大火蔓延,将那座阴冷的冷宫烧了个干净......



熟悉的面容让沈念汐气息十分不稳,那段刻骨的记忆此刻像是被人用一把锋利的刀刃给用力划开,露出鲜血淋漓的过往,让她的胃里翻江倒涌。

她以为自己在见到他时,她能够很好的克制住自己,可她到底是低估了自己对他的恨,也低估了自己的意志。

楚、青、云!

她前世的夫君,那个曾温柔待她,许诺她恩爱两不疑的人。

也是最后伤她最深,让她恨之入骨的仇人!

她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前世他执意要纳沈知婉为妃那天。

他脸上不再是对她的温柔情深,而是一片冷漠,他说:“婉儿温柔贤淑,为救朕连性命都不顾,朕不能辜负她。皇后,她是你长姐,她舍命救了朕,你应该好好感谢她。”

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刀一样,扎在她的心上,

她记得她当时与他吵了起来,那个时候的沈知婉,早就嫁给了二皇子为侧妃,二皇子夺嫡失败后,被赐死,沈知婉本来也是要死的,是她替她求情,留了她一命。

这一留,就成了祸患。

沈念汐纤长的睫毛打着颤,咬紧牙关,死死的掐住自己掌心,才勉强的控制住自己内心暴动的杀意。

紧挨着她而坐着的沈清宁,像是发现了什么,抿了抿樱粉色的唇。

抬手比划着给她身后的映月瞧,“映月,我饿了。”

映月便上前,给她拿了一块糕点,喂她吃。

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漫开,她笑了笑,“映月,这个好吃,你给二姐姐也尝尝。”

映月看了眼低垂着头的沈念汐,端起那碟样式精致的糕点走到沈念汐的身边,低声道:“二小姐,这是三小姐让奴婢拿来给您尝尝的,您试试。”

正深陷于往事回忆里的沈念汐被映月的声音给拉回了神,面色一怔,迅速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将一切都埋藏进心底的最深处。

抬起头,看了眼映月手中那碟糕点,又看了看双目覆着白绫。安静乖巧坐在那里的沈清宁,脸上才有了暖色,“宁儿她爱吃这些甜食,还是留着给她吧,把我这里的一盘,你也拿去。待会皇上他们来了,会拘谨些,这会儿,你让宁儿多用些,垫垫肚子。”

东西没送出去,还多拿回一盘。

映月按着沈念汐的交代,伺候起沈清宁用食了。

经映月这么一打断,倒是让沈念汐的神经松了些,她也不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侧眼去瞧沈清宁,目光正好看见沈知婉露在外面的双眼。一直落在对面的那些男眷身上,眼底啊,带着打量货物的眼神。

她眸色微动,她记得沈知婉一心想嫁进皇家,上一世费尽了心思,才得偿所愿的进了二皇子府。

这一次,她这个做妹妹的,就好好的帮她一把,至于是嫁给二殿下,还是五殿下,到时候,就看她自己了。

沈知婉可不知道此刻沈念汐心里打的算盘。她上次被沈念汐打了一巴掌,伤了脸,用了药本以为会很快好的,没想到她又过了敏,脸上全是红疹,现在也没消。

今天的晚宴,她还想大放异彩,夺得众人的目光的,她脸如今伤了,倒是不妥。

殿内觥筹交错,众人心思各异。

没多久,殿外就传来一道太监尖细唱报声:“皇上、皇后驾到——”

“威远大将军到——”

最后一个音落下,殿内的所有声音都没了,忙起身跪下俯首。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元帝与元后并肩而行,那明黄金绣的纹路在满殿的烛火映照之下,折射出晃目的光晕。

慕君染走在元帝的身侧,落后一步,他目光故作不经意地往女眷那边轻轻一瞥,便一眼瞧见了跪在人群中的沈念汐。

她埋着头,看不见脸,只能看见她那插在如乌云叠嶂的发上的白玉流苏钗,流苏轻晃,在烛光之下,散着盈盈玉光。像晃进了他的心里,让他心肝都颤了颤。

匆匆一瞥,便将目光收回,暗暗攥紧了衣袖下的双手。神色如常的跟在元帝身后。

元帝与元后在高位上落座,而慕君染身为皇帝最宠信的臣子,这位置便安排了在了男眷的首位,连诸位皇子都落他一层。

可他却是神色淡然的撩袍而坐。

元帝在看到慕君染坐好后,威严的脸上露出了些笑,开口让众人起身,“诸位平身,赐坐!”

“谢陛下恩典!”

殿内一阵淅淅索索后,便安静了下来。

因为帝王的到来,众人也不敢太过随意,以免失了仪。

只是大家都不说话,暗暗的去瞧刚刚那个随着帝后而来的男人。

在看到他的座位时,众人心底一惊,心底唏嘘一片,不敢再瞧。

沈念汐也是好奇,她上一世与这个威远大将军所见面不多,虽有几次在宴会上遇见,但是她也因为那些传言,而未曾正眼瞧过他。

抬眼往慕君染的方向看过去,只是二人相距甚远,又有帝后在场,不敢放肆,沈念汐什么也没看见,只是依稀瞧见那人端庄的身姿,只一眼,便已觉与常人不同。

就在沈念汐暗暗失望时,坐在上位的元帝蓦然开了口。

“诸位!我国地大物博,是以其他各国皆对我国虎视眈眈,尤以辽苍与北狄为首,年年侵扰我国边境,让朕寝食难安。幸而有威远大将军在,忠心守边抗敌,如今击退辽苍大军,让其王亲递求和书,有威远将军这样的臣子,实乃我国之幸,是朕之幸!”

“来,诸位,与朕举杯,共敬大将军一杯!”

元帝虽已年过四十,却是保养得很好,看不出半分老态,瞧着不过才而立之年,又因身居高位多年,多了几分威严与沉稳,他一番话,说的是慷慨激昂,在安静的大殿里回响。

众人皆举杯起身,朝安静坐在那里的慕君染敬酒。

慕君染也举起酒杯,站了起来,朝元帝微微颔首,在众人的注视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干脆利落。

“微臣谢过陛下。谢过诸位。”

元帝见他喝了酒,自是高兴,在众人落座后,慕君染却是拱手朝坐在上面的元帝说:“今日微臣回京,为报陛下待臣之恩,特意准备了一份大礼,想必陛下应当喜欢。”

元帝深沉的眸色染上了几分笑意,“哦,不知阿染给朕的大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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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慕君染拍了拍掌,两下响声之后,向一一身军装,手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进了殿,走到殿中央才停下脚步,跪下行礼,将手中的木盒举过头顶。

慕君染绕过案桌走到向一的身边,亲自打开了盒子,一股刺鼻的臭味自盒中溢出,让在场的诸位都面色微变。

紧接着,众人便听见慕君染冷冰冰的道:“此乃辽苍此次率兵的元帅——赫连雍的头颅,辽苍侵扰我国边境,犯我国之威,臣便斩下他们大帅的头颅,以此来彰显我国之威,威震其他各国。”

话音一落,殿内便响起一阵倒吸气的声音,私语窃窃。

“早就听闻这威远大将军武艺超群,手段狠辣,如今倒是见着真的了。”

“那赫连雍可是辽苍世家之首的嫡子,骁勇善战,凡他所征之处,皆是败兵之地,深受圣宠,是辽苍的一员猛将,没想到他竟然败给了威远大将军,看来,还是咋们的大将军厉害。”

“赫连雍没了,看辽苍那些人以后还敢横行霸道!”

男眷那边皆是对慕君染的英勇无畏的夸赞,而女眷这边,虽是觉得慕君染厉害,却也是被他的手段给震慑到了,害怕比敬畏多,有几个胆小的小姐夫人都已经面色发白了。

赫连雍是什么人,沈念汐十分清楚,如今这样一个传说的人物被一个不过弱冠之年的少年给终结了性命,沈念汐看着挺直立在那里的慕君染,心底是深深的敬畏。

元帝是个英明有野心的君王,他掌管着如此大的一个国家,哪怕没有统一天下,可是他的心里已经默认了自己是这片陆地上的王,他是绝不可能容忍一个小国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他的脸。

慕君染的礼,送的很好,送到了元帝的心坎儿上。

元帝龙心大悦,让人把礼收下,“阿染不愧是宁威侯的儿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身手胆魄。威远大将军慕君染听旨!”

“臣在!”慕君染撩袍而跪。

“威远大将军慕君染血战沙场,抵御外敌有功,今特封其为正二品宁王,掌三十万北远军,望其能够护我北周安定。”

“臣,接旨!”

一颗敌军首领的头颅换来帝王的宠信,换来二品爵位,换来三十万大军的军权,这是何等的幸运,何等的荣耀!

一时间,众人看慕君染的眼神都变了。

慕君染却从头到尾都是那一副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模样,喜怒不形于色,仿佛那等的荣光与他而言,不过无关紧要。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与上一世重合,让沈念汐竟生出了几分恍惚之色。

慕君染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借着抬起酒杯喝酒的动作,目光看向对面坐在一众女眷中的沈念汐。

心底暗暗猜想,他如今成了宁王,不知她会不会为他高兴?

只可惜,二人相距甚远,看不清。

元帝封了慕君染,也犒赏了三军。

皇帝高兴了,大家自然也开心了。

丝竹声起,舞姬翩然而至,随乐而动,袅袅婀娜,香粉混着酒香,四溢在大殿的各个角落。

一开始的拘谨,也慢慢松懈,放开了。

交谈,碰杯,乐声,相互交杂,热闹得很。

坐在慕君染底下的二皇子楚煜宁,目光从那殿中央翩翩起舞的舞姬身上移开,微微侧首,便发现慕君染身姿端正,微垂着眼,盯着面前的酒杯,看也不看那些美人,一时来了趣。

微侧过身子,朝慕君染低声道:“威远将军一直盯着这酒杯瞧,难不成,它比那身段婀娜的美人还好看?”

这只是个调侃的话,换了一般人,或许会调侃回去,要么解释一下。

但慕君染明显不是这两类人,他微微掀起眼帘,幽深如墨的眸子淡淡的看了眼楚煜宁,薄唇微动,“二殿下,说的是。”

是?什么是啊?

楚煜宁懵了片刻,而后才想起他刚刚说的话的意思,一时也被他给噎住了,他习惯了那些九曲回肠,倒是第一次遇上这么耿直的,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不过到底是在宫里过日子的人,楚煜宁脸上的尴尬之色也只是一闪而过,“本殿记得,威远将军您如今年岁也不小了,不知道可有娶妻的打算。如今您的身份放在京都,那是人人都想嫁的,不知道将军喜欢什么样的,与本殿下说说,这京中贵女,总有一款适合您的。”

楚煜宁微笑着,掩盖掉了眼底的算计。

慕君染闻言,心底微微一动,人人都想嫁他,那这其中是否也有她?

不过,他到底是没说,他的身份势力在那里,这二皇子打的什么注意,他很清楚。

在二皇子万分期待的目光下,他淡淡的摇了摇头,“多谢二殿下好意了,只是臣还并未此打算。”

楚煜宁并不恼,在问这个问题前,他可是把慕君染的性子摸了个一二,知道这人不重美色,一心只有那边境的外敌,他会这么说,也是意料之中。

楚煜宁不再与他相谈,目光看向坐在上面的元后。

正扮演着端庄大气的元后,似有所感,目光与楚煜宁相撞,意味深长。

而后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元后看了眼端坐在那里静默无言的慕君染,他与大殿里氛围格格不入,

凤眸流光微闪,红唇扬起一抹得体的弧度,侧首看向身边的元帝:“陛下,大将军凯旋归来,京中的女儿们个个才华横溢,不如让她们献艺为大将军庆贺一番?”

此话一出,元帝目光一凛,送到嘴边的酒杯在唇边顿住,“皇后真是玲珑心思啊,那就依皇后的意思吧。”

烈酒入喉,一片火辣。

皇后并未发现元帝的不对,见他答应了,自是满心欢喜的让她身边的大宫女去准备。

底下的楚煜宁见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离开往女眷那边去,便知道事情成了。

再侧眼瞧了眼身边面无表情的慕君染,心底对后面的事有了几分期待。

正安静赏舞喝酒的沈念汐忽然见到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红袖,心情一下子落了下去。

放下手中的茶杯侧首去看底下的沈知婉,就瞧见了她眼底的兴奋与势在必得。

樱唇微不可察的一动,她想拔头筹,她这个做妹妹的,就帮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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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摆设,让沈念汐从长公主一直绷紧的神经,刹时间放松了下来。

抬手轻抚过那些家具,熟悉的感觉让她眼底泛起雾气,一步步走到里面的梳妆台前,坐下。

看着镜子里那张记忆深处久远的面孔,抬手缓缓覆了上去。

温软的触感,自手心传递,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重生的喜悦,

眼中蓄满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这张脸,青涩却依旧难掩它的风华,这是她最美好的年纪,是她上一辈子已经忘了的那张脸。

她此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痴迷,如痴如醉地抚摸着那张脸。

真好啊,这个时候的她真美!

哪怕她后来出落得再如何绝色倾城,可是她最喜欢的还是如今这张略带着些青涩的脸。

看着看着,她的眼前忽然又浮现出了上一辈子,后来她那疤痕遍布,如厉鬼般的脸,让她瞳孔猛然一怔。

两张不同的脸在镜子里相互交替,让她自心底生起了害怕,惶恐。

她手足无措的用手擦拭着镜面,想看清她此刻到底是哪张脸。

越擦,她的泪水就流的越多,最后整个人干脆趴在妆台上,哭了起来。

守在外面的素语和素鸢两个人,在自家主子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屋里的行为,一直心底担忧。

如今听见屋里传出哭声,两人脸上的担忧越发的重。

“二小姐这样,要不去请夫人吧?”素语扒着门,脸贴在门上,努力的想看清里面的情况。

素鸢皱着眉头,看了两眼紧闭的房门,点了头,“行,我去叫夫人,你在这好好守着。”

“行行行,你快去吧。”

素鸢一路小跑到了荣和堂。

“素鸢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是小姐有什么事吗?”守门的侍女见素鸢神色紧张,开口问。

素鸢不多废话:“你快进去禀报夫人,说二小姐出事了。”

那小侍女也不敢耽误,立刻进去禀报。

跪在佛像前,虔诚礼佛的郑氏侧耳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眼也不睁的淡淡开口:“出什么事了?”

静音轻手轻脚的走到她的身边,低声回话,“素鸢过来了,说是二小姐出事了。”

话落,郑氏睁开了眼,让静音扶她起来,“走吧,去看看。”

素鸢很快把郑氏带到了听风苑,来的路上,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郑氏听完,眉头轻蹙,眼底是对沈知婉浓浓的不喜,“她倒是会躲。”

素鸢不答,把人带到了沈念汐的屋门前,让素语叩门。

“二小姐,夫人来看你了!”

“二小姐!”

叫了好几声,里面也没有反应。

郑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汐儿,我是母亲,你快开开门。”

无动于衷。

郑氏的眼底寒意凛冽,转身交代素鸢二人:“你们两个好好的守在这儿,若是二小姐叫人,你们都好好应着。”

“是。”

郑氏带着静音往前院去,让人把林氏和沈知婉都给叫过来。

刚上完药的沈知婉得知郑氏叫她和她母亲往前院去,心底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测。

紧张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林氏:“娘,怎么办啊?大夫人她突然这个时候叫我们过去,是不是知道了长公主府上的事?”

林氏也不知道,见女儿有些害怕,柔声安慰道:“没事,你都已经被长公主罚了,还被那沈念汐打了一巴掌,她还能再动手?不过顶多训斥几句罢了。”

但是沈知婉的担心害怕并未因此减少。

母女二人很快来到了前堂,一进门,二人就感受到了堂里有些凝重压抑的气氛,走在林氏身后的沈知婉把头埋得更低了些,无意间将袖子揪紧了些。

林氏进府也有些年头了,哪怕日日都能看见郑氏那张脸,但是眼下再看,还是会嫉妒。

想她的相貌也是一等一的,性情更是温柔,却在郑氏的面前,她依旧被衬得如同地上的泥。

来时的害怕惶恐,此刻在林氏心底已经全部被那滔天的嫉妒给代替。

“妾身林氏给夫人请安了。”

郑氏对她眼底的嫉妒熟视无睹,对她的行礼,并没有立刻叫她起来,就一直让她这么保持着行礼的姿态。

沈知婉见林氏被郑氏如此欺负,心底愤恨,咬了咬牙,道:“女儿知婉给母亲请安。”

郑氏这才把目光落到她身上,在看到她那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右手,和脸上那夺目的红痕时,目光多停留了一瞬。

“知婉啊,长公主府上的牡丹,如何?”

沈知婉这下是明白了,郑氏已经知道了长公主府上发生的事,她把沈念汐当做挡箭牌,害的她被打了脸,极其疼女的郑氏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

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沈知婉脸色淡了几分,在郑氏的威严下,她轻声开了口,“回母亲,长公主府上的牡丹皆是上上之品,自是极好的。”

音落,就听见上方传来茶杯与桌面相碰的声响,让沈知婉身体控制不住的颤了一下。

“既然这样,那你与我说说,你为何还要招惹晋阳郡主,是不是那些牡丹入不了你的眼啊?”

郑氏手中的佛珠慢慢地捻着,语气平淡,却是让人无端的生出惧意。

林氏在沈知婉回院子后,就知道了长公主府上发生的事,这下她也知道郑氏是为她女儿出气来了。

连忙跪下解释:“夫人,婉儿她也并非故意招惹晋阳郡主,晋阳郡主脾性火爆,生性善妒,不过是婉儿的画技得了二皇子的几句夸赞,她便动手打人,怎能怪婉儿?”

郑氏神情不变,连语气都是没有分毫波动,“林氏,晋阳郡主是什么人,本夫人比你清楚,人家堂堂郡主,生性直率,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对付她一个庶女,这不是自降身份吗?”

庶女这两个字,让林氏与沈知婉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沈知婉这时蓦然抬起了头,一张脸上布着几条泪痕,水光盈盈的双目直望着郑氏,“母亲若是想为二妹妹出气,直接动手便是,何故拿话刺我。我与晋阳郡主的事,本就是她有错在先。”

刚走到门口的沈念汐就听见沈知婉的最后两句话,眼底掠过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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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直直的盯着沈念汐的那张脸,淡色的薄唇动了动,“你想要雕什么?”

声音清冽如玉石相撞,并不是素鸢想象中的那般难听。

久闻故人之音,沈念汐的眸子里泛起盈盈笑意,“我想请先生雕一尊南极仙翁。”

“……可以,只是我有一个条件,我要姑娘你的一张画像。”

沈念汐与素鸢皆是一怔,倒是素鸢先反应过来,低声呵斥道:“我家小姐的画像,岂是能随便给外男的?!你这个……”

“可以。”

后面还未来得及出口的登徒子三字,就这么被沈念汐给打落在她了喉间。

素鸢不赞同的看着沈念汐,“小姐,这属实不妥。”

沈念汐却是无所谓的笑笑,“不过一张画像罢了,想来先生需要,想必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再说,先生的为人我还是信的。”

年轻人闻言,看着沈念汐的脸,眸色漆黑一片,看不出情绪。

只是淡淡说:“那就麻烦姑娘稍等一会儿了。”

话落,沈念汐就见他忙了起来,把堆满工具的案桌给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拿出画笔与纸,便埋首开始运笔。

沈念汐想过去瞧瞧他的画,却是无路可走,到处都是角料,她舍不得踩过去,便只好在原地等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日光渐渐高悬在了正空。

终于,在沈念汐站的双腿有些麻了的时候,见他放下了笔。

“姑娘要的东西,十五日后,你再派人来取,到时候,还请姑娘带好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黄金?!”素鸢被这价钱给震得目瞪口呆,“小姐,这也太……”

沈念汐早知道他的开价不低,但是能给外祖父送一件好的寿礼,这价钱值,当即应下,“好,那就麻烦先生了。素鸢,我们回去。”

沈念汐与素鸢出了这屋子,没过一会儿,一道低沉的男声自那黑暗的角落里响起。

“宋瑜,把画给我。”

年轻人也就是宋瑜,头也不抬的道:“想要画,可以,一千两黄金。”

话落,角落里的人已经到了宋瑜的案桌前,把那幅美人图给小心翼翼的拿了起来。

看着熟悉思念已久的面容,让他漆黑不见底的眸子有了别样的神色。

宋瑜抬眸看了他一眼,把他的变化看在眼里,阴冷沉郁的眸子起了几分笑意:“你堂堂宁王殿下,若是喜欢人家,直接去人家府上提亲便是,照你如今这身份,人家还能不答应?”

慕君染把画像小心的卷起来,听闻此言,眸底一缕痛意一闪而过,“我哪里配得上她啊……”

宋瑜听出了他话里的悲意,诧异却又些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却是识趣的换了一个话题,“你要的东西,我会尽快做好的。对了,那姑娘做玉雕的钱,你是不是要替她付啊?”

慕君染颔首,“等我回去,就让扶三把钱送来。我先走了。”

宋瑜目送他离去,然后便沉下心来,做他的玉雕。

沈念汐刚回到府上,便有人过来请她。

“二小姐,大小姐在后花园的那边凉亭里等着您,还请您随奴婢过去一趟。”

来请沈念汐的是沈知婉身边的贴身侍女络儿。

沈念汐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既然长姐相邀,那便走吧。”

络儿垂着首,在前面引路。

穿过花香小径,便到了凉亭。

沈知婉一见着沈念汐来了,脸上瞬间带上了好姐姐的笑脸,走到沈念汐的面前,亲热的拉过她的手,走到石桌旁坐下。

“二妹妹,上次长公府的事,是长姐的不是,还望二妹妹心里不要误会姐姐,这杯茶,算是长姐以茶代酒,向二妹妹你赔罪了。”

说罢,就抬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沈念汐看了眼自己手边的那杯茶,碰都没碰,微笑道:“那次的事,妹妹我早都忘了,若不是刚刚长姐你提起来,我还真不记得有那么回事儿了。”

话落,她就瞧见沈知婉脸上的笑有那么一瞬的僵住了,却是很快又恢复正常。

沈知婉拿起手帕,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嘴边的水渍,柔柔的笑着说:“也是啊,都过去了。”

沈念汐还是笑着,把所有的情绪都给压在眼底的最深处。

过去?

呵!

怎么可能过去呢?

“不知道长姐叫我来,有什么事?”

说到了正事上,沈知婉对她笑的更亲热了,“二妹妹,外祖父的寿辰不是快到了吗?长姐我想好好的送他一份寿礼,聊表孝心。可是啊,长姐我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送什么好?二妹妹你与外祖父亲近些,说不定能知道他喜欢什么,长姐想请你与我说说外祖父的喜好。”

沈念汐听着她一口一个外祖父,说的亲热,就让她一阵恶心,眼底的起了些冷意。

“长姐,我记得林姨娘是的父亲是林,且早就离世多年了,而我的母亲是郑,郑国公现还在世,我怎么会与已故的林老先生相熟呢?怎么你突然又要给林老先生过寿啊?”

沈念汐看着沈知婉脸上的笑越来越僵硬,心底就愉悦,偏偏还要装作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让沈知婉更心塞。

沈知婉身边的络儿暗暗看了眼笑的若无其事的沈念汐,悄悄的碰了一下沈知婉的后背,才没让沈知婉当场失态。

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干巴巴的解释道:“二妹妹说笑了,是长姐没说清楚。长姐的意思是郑国公他寿辰快到了,我想送件好的寿礼给他,让他老人家能够高兴。”

“原来是这样啊!”沈念汐笑“倒是我误会了。”

“我外祖父一向清心寡欲,对这些俗物不没什么喜欢的,只要有心就好。”

沈知婉见沈念汐说了这么多,一句实用的也没有,心底恨的厉害,袖子下的手暗暗揪紧了手帕,“郑国公他老人家还是个性情中人,那长姐就不叨扰二妹妹了。”

说完,就带着络儿走了。

沈念汐看着步子走的有些急的沈知婉的背影,笑的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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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婉带着络儿回了惠兰苑,一进屋脸上的表情就换了一张,抬起桌子的花瓶就给用力砸到了地上,“她沈念汐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蠢货!她竟然还敢讽刺我!真是个贱人!贱人!”

在里面插花的林氏听见外面的动静,放下了手里的花,走了出来。

目光从那地上碎的四分五裂的花瓶上移到了满脸怒气的沈知婉身上,“好端端的,怎么又发脾气了?你这样若是被其他人看了去,你的形象还要不要了?”转头向外面叫了两个侍女进来收拾。

沈知婉见林氏也说她,心底委屈的很,“娘!都是那沈念汐的错,我不过是想问一下郑国公喜欢什么,她就讽刺我的出身,嘲笑我。”

林氏一听,柔柔的目光立刻冷了下来,“她和她那娘一样,自认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看不起旁人。”

“她这次嘲笑了你,那你就想办法在下一次嘲笑回去。”林氏的眸子转了转“郑国公的寿宴是个好机会。”

沈知婉哭了一会儿,心情好多了,见林氏这副模样,她就知道她有了主意,“娘,您想到什么法子了?”

“她沈念汐是郑国公的亲外孙,京城人人都知道郑国公对她极好,当亲孙女看待,你说,这次郑国公的寿宴,她送给郑国公的礼若是连你这个庶女的都不如,这京城的人会怎么说她?”

林氏表情温柔,说出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沈知婉听完,眸色亮了,“是啊,到时候她的就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郑氏也会在那些贵妇中抬不起头!”

然而转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色又淡了下去,“可是娘,我连沈念汐那个贱人准备送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比过她?”

“你是不是被她气傻了?她不说,你就不会自己去打听吗?”林氏以前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聪明,可是如今瞧着,似乎也就那样,脑海里浮现郑氏那张脸,表情冷了下去,再看着沈知婉时,眸光冷的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沈知婉有些怕她母亲这个样子,一些不好的记忆从记忆深处爬了出来,小心的咽了一口口水,“……娘,我……”

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林氏看她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没由来的烦躁,皱紧了眉头,“你什么你!你如今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她沈念汐三言两语就让你失了态,这要是在外面,你是早就输给她了!我是怎么教你的?要宠辱不惊,把什么情绪都给我收起来,别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露在外面!”

林氏严厉的斥责和她那冰冷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神,让沈知婉害怕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身上似乎又开始痛了起来,她神色惶恐的急忙跪下,“娘,是女儿错了,女儿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林氏把沈知婉养到如今,听过了许多人夸赞她的女儿是如何如何的好,可是在这些话里,她的女儿永远拿出来和那个沈念汐比,而且永远都是低她一头!

她永远的输给了郑氏,她的女儿绝不能输给沈念汐!

宫宴的事,她女儿赢了,终于压了沈念汐一头,那是她最高兴的一天。

她以为沈念汐输了,她会看见郑氏恼怒,生气,甚至是怨恨。

可是都没有,郑氏她还是那副无论天塌下来都淡然自若的表情。

这让她更恨!

她女儿赢了沈念汐一次,那么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沈念汐被她女儿压得再也出不了头,永远被她女儿压在下面,她就不信,她郑氏还会那么淡然。

可是她引以为傲的女儿,她以为她已经很不错了,可是今天的事让她觉得,不够!

她的女儿还不够优秀!

林氏越想,心底的烦躁就越浓,看向跪在地上神色害怕惶恐的沈知婉,目光就越冷。

在沈知婉惊惧的目光中,林氏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抬手温柔的将她鬓边的几缕碎发给挽到耳后,语气温柔似水,却是让沈知婉害怕的咬紧了牙关。

“婉儿,你该明白娘亲的,娘亲做什么,都是为你好,你是庶女,若是不够优秀,以后就只能做嫡女的配衬,为沈念汐这个嫡女铺路,做她的垫脚石,一辈子被她踩在脚下。她日后为高门嫡妻,而你只能为他人之妾,然后你生的女儿就是庶出,她会像你一样,被嫡女死死的压着,一辈子翻不了身?婉儿,你明白吗”

林氏在她耳边低语,所说的每一句话,就像带走咒语一样,让她深陷其中,那些言语全都化为了实质,她似乎看见了自己被沈念汐踩在脚下,她荣华富贵,高高在上,而她在泥沼里挣扎求生。

沈知婉瞳孔涣散,又慢慢凝聚,最后所有的情绪化为一团浓墨慢慢沉了下去,她低下了头,“是,女儿明白,女儿不会让母亲您失望的。”

林氏看着她那沉默的双眼,很满意,亲自温柔的扶了她起来,“婉儿,你要记住,以后哪怕是有人把你踩进了泥里,被万人唾骂,也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退缩畏惧。”

“是。”

一旁的络儿像个透明人,对眼前的发生的一切,如瞎子聋子一样,什么都听不见似的。

沈念汐回到自己的院子,与素鸢交代了,让她把那尊玉石雕刻成的长青松放到柜子里。

当晚,所有人都睡下了。

一个黑色的娇小身影偷偷进了沈念汐的寝室,轻手轻脚的走到柜子面前,小心翼翼的打开柜门,看见那个精致的盒子,打开看了一眼,眼底的惊艳格外明显。

快速的把盒子盖好,从怀里拿出一块黑布把盒子给包裹起来,包的严严实实才抱进怀里,把柜门关上,再悄悄出了屋子,从后门处不见了身影。

而屋顶上还藏着一个人,同是黑衣,把刚刚那个人所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的底下床榻之上传来细微的声响。

“素鸢。”

“小姐,那人已经把东西拿走了。”

“嗯,这些日子,你就按我们的计划,好好的演,等到了寿宴那天,咱们就有好戏看了。”

“是,奴婢明白。”

“不早了,快睡吧。”

屋顶上的黑衣人听完下面人的对话,黑色面巾下的嘴角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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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妹妹,我……”

“长姐!”

沈知婉想要解释的话被沈念汐给蓦然打断。

“长姐想要采花,若是觉得人手不够,这国公府上那么多的婢女,你又为何要把映月强拉过去?宁儿的身体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映月不在她身边,宁儿若是出了事,谁来负责?长姐你吗?”

沈念汐语速过快,说的话,堵的沈知婉一时哑口。

“……二妹妹,姐姐我……我……我只是一时被这国公府的花给迷得高兴过头,没想到这处,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眶。

沈念汐瞧着她这样,心底有些烦躁,眸底的冷意更甚,“既然长姐知道错了,我这个做妹妹也不应该老抓着不放,只是长姐的做法,到底是对不住宁儿。”

沈知婉抬眸看见沈念汐眸底的平静,咬了咬牙,转而向一直安静坐在那里的沈清宁开口,“……三妹妹,映月的事,是长姐的不是,长姐一心只惦记着采花,能让你开心一下,忘了你的身体,是长姐的不是,三妹妹若是心中不忿,长姐愿意任你打骂出气,只求三妹妹不要再生气了。”

坐在那里安静乖巧的像一尊瓷娃娃的沈清宁,听完她的话,抿唇浅浅一笑,抬手向她比划着。

沈知婉不懂哑语,一时看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

其他围观看戏的人见此,对这个沈三小姐更为怜悯,再回想沈知婉刚刚那一番意味不明的话,一个个看她的眼神更加鄙夷。

沈念汐倒是看懂了她的意思,望着沈清宁白皙的有些透明的脸,眼底是怜惜更甚,却是被漆黑如墨的眸色掩藏在了深底,扭过头朝一脸泪痕的沈知婉淡淡道:“宁儿说她知道长姐待她好的意思,她说此事没什么,只是想知道长姐给她带了什么花,可否让她闻上一闻?”

原本还在高兴此事就此揭过的沈知婉,这下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其他人听完沈念汐把沈清宁的意思说出来后,一个个看向站在那里脸色不好的沈知婉,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她们可是都瞧见了,沈知婉自进来开始,手里便没有任何的花朵,那两个侍女手上也是空空如也。

沈念汐的唇也难得的勾了起来,眸子里带了笑。

“那个……三妹妹,国公府上的花实在是繁多且样样极美,长姐挑花了眼,也不知道该挑哪一朵来采下,送给三妹妹你。在长姐的心里,三妹妹应当配上最好的花,等长姐以后再看到更漂亮的花,再采来给三妹妹,可好?”

沈念汐还是不得不感叹一下沈知婉这张嘴,真的是什么事从她嘴里说出来,都会变成另一番味道。

明明什么采花的事本来就没有,也未曾想过给沈清宁带花,可是她偏偏把话说得这么漂亮,让人挑不出错。

沈清宁说不了话,听完,只是含笑着点了点头。

沈知婉这才把心给放平了。

她怎么可能给她这个哑巴瞎子带花呢?只是因为她沈清宁与沈念汐走得近,关系亲密,她为了出自己心里的那口恶气,才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把映月给带走。

她倒是想看看,她沈清宁一个哑巴瞎子,没了映月这个帮她表达意思的侍女,在这么多人前,会出什么样的大丑!

她暂时动不了沈念汐,还不能动她身边的人吗?

可惜啊,她没想到沈念汐来的这么快,沈清宁没出丑就算了,倒是让她自己跌了一个跟头。

沈念汐把沈知婉变化多端的眼神尽收眼底,心底冷嗤一声,淡淡开口:“既然这样,我希望下一次长姐能够记住,不要再犯同样的错了,至于这映月,待回去后,让母亲决定如何罚她。”

说完,她就转身要去沈清宁的身边,在经过周欣柔的面前时,突然回过头,说:“周四小姐心怀正义,刚刚那般义正言辞的斥责于我,维护长姐,让我心生敬畏,只是,我好心给周四小姐提个醒,下次再想出口维护正义的时候,还请周四小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弄清楚了之后,再开口也不迟,免得让人误会周四小姐的用心。”

说罢,不去看周欣柔如脸谱一样精彩的表情,淡然走到沈清宁的身边坐下。

好戏看完,众人也各自散了,只是再看周欣柔与沈知婉的时候,眼神变了。

周欣柔被沈念汐说的脸色难看,狠狠的瞪了眼坐在那里像个没事人的沈念汐,转身走了。

映月从地上起来,继续站在沈清宁的身边伺候。沈知婉因刚刚的事,也不好意思再待在沈念汐的面前,转身去了别处。

这里发生的热闹,夫人们那边也瞧见了,派了自己的侍女过去看,回来向众夫人回禀了事情的经过。

众夫人一个个脸色别提多精彩,尤其是荆国公府的二房张夫人。

拉着郑氏与其他几位夫人聊着的冯氏看眼角余光瞥见了那张氏的有几分难看的神色,朝郑氏笑着道:“汐儿果然长大了,这事啊,她做的很好。”

一旁的张氏听了,气的差点将手里丝帕给搅烂。

好!好什么好!

她女儿只是帮那沈知婉说了两句公道话,怎么就要被那草包沈念汐给当众下面子?!

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早前听闻相府的沈二小姐不懂礼教,我还以为是民间以讹传讹,没想到今儿个倒是让我长了见识了。”

张氏阴阳怪气的朝着郑氏说,冯氏暗瞧了眼郑氏的表情,随即笑着朝张氏道:“张夫人这话可是不妥,汐儿是我啊看着长大的,她什么脾性,我清楚。侍女不说了嘛,是那沈知婉有错在先,汐儿也是关心沈三小姐。”

荆国公府与郑国公府关系一般,一个是靠自己妹妹才捞得了这么一个国公的爵位,而郑国公府是郑家祖先一辈一辈子的用实力打下来的,这二者可是有差别的。

只是这些年,郑国公府有些衰败,而做事为人都低调,荆国公府在外面声名鹊起,让有些人自大了起来。

说话做事总是没个遮拦。

这张氏是荆国公府二房的大夫人,出身一般,最没脑子,仗着荆国公府出了一个皇后,作态就高傲了起来,常常会在一些夫人们的聚会上,言语鄙夷讽刺郑国公府,而冯氏是郑国公府的长媳,经常要出席那些夫人聚会,所以两人难免有摩擦。

张氏被她说的火上来了,立刻起身,想开口对骂,却听的一直没开口的郑氏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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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在人群中蓦然响起。

头脑昏沉的沈念汐只觉得自己的左脸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红唇微抿,缓缓掀起眼皮,抬眼一瞧,入目便是一华衣少女正愣神的盯着她的脸。

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让她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便听见从她身后传出一道她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

“郡主,画作之事,本就是你我二人之间的事,我妹妹与此无关,您为何要下如此狠手?”

娇柔的嗓音带着几分泣声,如泣如诉,好不让人心生怜惜。

只是沈念汐却没有,她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意,让她牙关打颤,垂放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死死的紧握成拳,才忍住了想立刻一把掐死她的冲动。

因为此刻的她,已经看清了在场的情况。

那些早在记忆里模糊远去的熟悉面孔,此刻都一身华衣的站在这里,她们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却是听完少女的话,也没有开口。

沈念汐拼命的从记忆深处挖掘,终于在一处角落,找到了与此刻相关的记忆。

这是元嘉二十三年,春。

此时的她才十四岁。

深受当今圣上宠爱的长公主,府中的千株上品牡丹开了。

长公主特邀京中的小姐来长公主府上一赏这花中之王盛放的美景。

为了取乐,长公主让众人以牡丹为题,作画吟诗。

就在此中途,长公主的胞弟二皇子突然到访。

二皇子身份尊贵,是皇后嫡出,也是位主东宫的第一人选,少女们都想在他的面前露个脸。

这其中自然包括她的庶长姐——沈知婉!

沈知婉画技出众,凭借一幅牡丹美人图得了二皇子的眼,与其交谈了两句。

沈知婉虽然是庶女,却是心气高的,她如今年岁已到,是该为自己的婚事打算了。

沈念汐知道,沈知婉她瞧不上那些大臣官员的儿子,从一开始,就是把目光放在了如今皇室中的几位皇子身上。

其中她最看好的便是当今二皇子。

在二皇子夸赞她画技出众的时候,做足了一派羞涩春心萌动的少女模样。也因此得罪了一直爱慕着二皇子的晋阳郡主。

晋阳郡主待二皇子走后,就带着人过来找沈知婉的麻烦。

沈知婉素来是柔弱白莲花的作态,虽然不能明面上与晋阳郡主争吵但是在晋阳郡主辱骂警告她时,她口上说着没什么关系,话语间却是暗讽晋阳郡主言谈举止粗莽,二皇子不会喜欢她。

晋阳郡主虽然是脾气火爆了些,性子直了些,但是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没听出来沈知婉话里其他的意思,气极大动肝火,直接动手。

沈知婉十分的有眼力见,在巴掌落下的时候,迅速的往紧挨着她站着的自己身后一躲,那巴掌自然落在了她的脸上。

沈念汐垂着眼睑,敛去眼底的暗色。

她记得,上一世的她,心里对沈知婉这个温柔的庶长姐,十分维护,又因为沈知婉在她心里素来是温柔解语的形象,又有沈知婉在她耳边含沙射影的把错推到晋阳郡主身上。

她一时愤怒,觉得晋阳郡主是个蛮不讲理的人,也顾不上了尊卑,直接与晋阳郡主争吵了起来。

后面长公主出面,罚了她与沈知婉。

此事闹的大,很快京中就将她不知礼,不懂尊卑的名声传遍了。

也因此事后,她便与晋阳郡主不对付起来,京城的贵女哪个不是眼尖的,见她为了一个庶姐,得罪了晋阳郡主,心里都嘲笑她的蠢,也疏离了她。

越是回想上一世沈知婉做的事,她眼底的冷光就越盛。

晋阳郡主被沈知婉这话给说的七窍生烟,一张白嫩的小脸气红了,比胭脂更艳。

她抬着纤细的手指,怒指着装哭的沈知婉,声音拔高,“你这话什么意思?本郡主要打的人是你,若不是你突然躲到了你妹妹身后,她怎么可能受伤,你还有理说本郡主的不是!”

晋阳郡主嗓门大,把远在其他地方的人都给吸引了过来,让原本就不宽敞的地方,瞬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全都是来看好戏的。

眼见人越来越多,躲在沈念汐身后的沈知婉,眸光微闪,在她的耳边,轻轻抽泣道:“二妹妹,此事是我的不是,我知道郡主爱慕二皇子殿下,方才殿下夸赞了几句我画技尚可,让郡主误会了,还连累了你,我真的……”

话也不说完,就拿起手帕压着眼角,轻泣不语。

沈念汐目光落在她那有些轻轻发颤的身上,眼底冷光一闪,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抬手用力扇了轻泣的沈知婉一巴掌,这一巴掌,比起刚刚晋阳郡主落在她脸上的那一巴掌,力度还大。

这可是沈念汐用了全身上的力气。

沈知婉白皙柔嫩的左脸迅速的红了起来。

脸颊上传来清晰的刺痛感,让原先演戏轻泣得她竟然忘了哭。

她被沈念汐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扇懵了,怔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围观看戏的众人连同晋阳郡主也被沈念汐这出其不意的动作给弄愣住了,一时间都忘了说话。

“这是怎么了?”

一道娇声响起,将众人愣住的神思给拉了回来,紧围的人群立即为来者让出了一条道。

沈念汐抬眼看去,就见来人一身华服美钗,贵气逼人,年岁比在场的少女要年长几岁,气质上更是多了几分少女没有的成熟韵味,这让她更加的迷人。

在女人到来之后,那趾高气扬的晋阳郡主就如那猫见了主人,嚣张的气焰瞬间就弱了几分。

她从刚刚的怔愣中回过神,连忙走到长公主的身边,撇了一下嘴,一双美目怒视着低着头地沈知婉,向长公主告状:“皇表姐,这个沈知婉她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我只是想训斥她几句,她却倒打一耙,污蔑我!”

是了,晋阳郡主是成安王的女儿,成安王是当今圣上的皇弟,胸无点墨,头脑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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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属下骗您这个做什么。”

慕君染当下便想要找个镜子看一看自己的脸,可惜,他从来不带这些东西的。

身份相貌的事暂时打住了,可是慕君染又有了别的顾虑,“楚青云与楚珏轩都是京中有名的才子。”

扶三觉得他家主子现在特别像一个担心自己夫君被外面的狐狸精给勾走的多疑深闺怨妇。

稳了稳心绪,道:“王爷,您要对自己有自信,那两位皇子是有几分才学不错,可是沈二小姐还不是不喜欢,说不定,她不喜欢什么风流才子,而是喜欢像您这样的武功高强,有安全感的人呢?”

慕君染被扶三的话给说的有些松动了,眸光微亮,是啊!

可是也就一瞬,眸底的亮光便暗了下去。

无力的靠在车壁上,他想这么多做什么?与他有何干系呢?

扶三见他家主子情绪变化如此之快,心底有些奇怪,他家主子那么喜欢沈二小姐,可是每到那袒露心意的临门一脚,他家主子就像那乌龟一样,把自己的头又给缩了回去。

他总觉得自家主子是在害怕什么?可是他堂堂战神,杀敌无数,都能堆尸成山,他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慕君染沉重的阖上眼,“回去。”

扶三不再开口,让车夫回去。

因为是偷偷出门,慕君染主仆三人在外面的一个角落里观察了一下王府的周围,确认无人监视跟踪后,才施展轻功回到府内。

一进书房,扶五就出来了。

“王爷,宫里有旨,让您进宫一趟。”

慕君染换衣的动作一顿,眸底有异色一闪而过,“本王知道了。”

扶五又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王爷,皇上这个时候叫您进宫,是因为什么?难不成是我们偷出府的事,被知道了?”扶一一脸惊诧。

慕君染没有回他,穿戴整理好着装,想照一下镜子,才发现,没有。

往外走的时候,朝扶一与扶三道:“给本王找一个会哑语的人,还有,给本王的屋子里和书房,弄两块镜子。”

话落,人就出了门。

留下扶一与扶三两人满心的疑惑。

这镜子的事,他们能理解,可是,这找会找哑语的人,是要干什么?

沈念汐自从楚青云与她说了那些话,脸色一直都是冷着的。

等到相府下车的时候,才恢复如常。

素鸢扶着沈念汐小心的下车,一进门还没到自己的院子,就见管家神色匆匆的跑了过来,拦下她。

“二小姐。”

“周叔,有什么事吗?”

周绍喘了两口气,舒坦了些才把事情的原委给说了出来,“二小姐,刚刚承章学院派了人来回话,说是小公子在学院里与人起了冲突,夫子派人来请夫人过去,可是夫人一早的去了郑国公府,现在还没回来呢。”

沈念汐一听是沈离歌出了事,有些愣,离歌给她的映像一直是冷清,除了学习之外,对其他的外事一切不会在意过问的,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与人起了冲突?

“周叔,那学院的来人,有没有说离歌是与何人起了冲突?”

周绍点了点头,“说是与荆国公府的那个小公子周杉佑。”

周杉佑,荆国公府的嫡子,因为是国公爷唯一的嫡子,国公夫人很是溺爱,从小到大,做的尽是一些混账事,偏偏人家来头不小,是皇后的母家,也没人敢与他作对。

离歌和他对上了,怕是那周杉佑做了离歌不能忍的事,迫不得已才动的手。

把事情了解猜了个大半,衣服也来不及换,便带着素鸢赶快赶去承章学院。

承章学院是京城里排名为首的学院,这里的老师都是名家学士,随便拉出去一个,都是能为官为相的。

能够进入这里学习,那可都是真正有学识能力的人,可是也有例外,比如这位周杉佑。

他无才无德,有目中无人,他这样的人,是那个夫子都不愿意教的,可是荆国公夫人疼儿子,想给他镀成金,便想尽办法,最后还是求进宫,让皇后出手,才把周杉佑给弄进了承章学院。

也因此事后,皇后便失了圣宠,圣上宠爱谢贵妃多些了。

沈念汐下了马车,与守门的人说了来意,便被领了进去。

承章学院每年考进来的学子众多,学院便一开始小小的几间瓦舍,随着学院的名声越来越来,学院也越修越大,到如今,已然是三千学子的学堂。这其中还包括了寝舍、食堂、夫子的住舍、藏书楼、练武场。

这也是承章学院与其他学院不同的地方,其他学院自教文生,而承章学院却是文武双授。

承章学院的武课也非常出名,从这里出去,扬名的就有数百,不算远的,就近说,当今圣上最宠信的那个宁王慕君染的父亲宁威侯,曾是赫赫有名的战神将军,以千人而击退了辽苍的数十万大军,那一战,被称作穹山之战,被载入史册。

可惜啊,也就是因为此战,宁威侯受了重伤,后来没几年,便与世长辞了。

沈念汐想到这儿,是有些唏嘘不已。

承章学院有规制,凡入学者,除却每逢年过节,一月才可返家一次,留家两日。

这里没有女学生,也从未有女子来过,于是沈念汐的到来,引得了众学子的好奇,再看到她那不俗的容貌和气质之后,学子们惊艳无比。

有一个正在作诗的学子,忽而听到有人说学院来了女子,便一时好奇转头看去。

便见廊下一素衣女子,出尘之容,红唇微弯,款款而过,偶吹过一阵风,便温柔的撩动了她那柔软飘逸的裙摆,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温柔的涟漪。

那学子一时竟失了魂,手中的笔骤然脱落,在那篇学子敏思苦想才写出的诗上留下一片抹不掉的污渍。

沈念汐第一次来离歌的学院,见离歌的老师,多少是有些紧张的,只是她善于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守门的人把沈念汐带到了一处种满竹子的院落后,上前轻扣门板,“李先生,沈家的人到了。”

“让他进来吧。”听声音,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

得了允许,守门人让她进去,自己则退下了。

沈念汐一进屋,便觉得一股淡雅之香萦绕鼻尖,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再往里走,便看见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跪着两个少年,一个鼻青脸肿,一个也是破了相,嘴角与眼角,还有额头,有几处被打的伤。

沈念汐淡然的收回目光,看着端坐在上方书案后的老者,规矩的行了礼,“沈念汐见过李先生。”

跪在地上的沈离歌听见她的声音,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又迅速的将头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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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君染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等他听见那道轻柔的声音响起时,他觉得自己的整个人都被冷汗给打湿了。

他听见他的神明的说:“宁王啊……他对北周来说,是一把攻无不克的利剑;于北周的百姓而言,他是他们的守护神;于北周将士来说,他是一个最好的大将军;可是于我来说,他……”

他是什么?

慕君染觉得自己的命就被她握在手里,他生或死,全凭她的一念之间。

在他快要受不了这种煎熬的时候,他听到了让他活过来的答案。

少女轻柔的声音如同带了无边的力量,在夜色里响起:“他是个好人,于我来说,他是个好人。”

好人!她说他是好人!

那这个意思是不是就是她不怕他?

慕君染再次得到了他的神明眷顾,把他从绝望的边缘再一次拉了回来。

他那颗快要冷固的心再次满腔热血,沸腾起来,他从寒冬一下子到了热夏。

他觉得自己很热,尤其是耳朵和脸颊。

还有他的心。

外面慕君染如何欣喜若狂,沈念汐一概不知。

她说完这句,素鸢就很赞同的点了点头。

“是啊,奴婢也这么觉得,外面那些传言也实在是玷污了宁王殿下的名声。”

沈念汐轻笑了一下。“这才是传言嘛,几分真,几分假。”

素语听着她俩夸着那个什么宁王殿下,一点也没兴趣,倒是惦记着那寿宴上的事,“二小姐,您给奴婢说说,在献寿礼的时候,大小姐的脸色怎么样啊?”

“嗯……她的脸色和雪一样白,哭得梨花带雨。”

“就这样?”素语不可置信。

沈念汐也不知道她的这两个丫头怎么这么看不顺眼沈知婉,她记得那沈知婉好像没与她们起过什么争执啊?

心里好奇便问了出来,“素语啊,你怎么这么讨厌惠兰苑的那两位啊?”

素语看着沈念汐的脸,随即不好意思的垂下了眼,“谁叫她当初在背地里骂二小姐您。”

是了,素语之所以这么讨厌那个沈知婉,是因为她曾经无意之间偷听到过沈知婉与她身边人的谈话,话里话外里都是辱骂沈念汐的。

素语原来是个农家女,可是母亲早亡,父亲娶了继室,生了一个儿子,她继母为了给她的儿子将来娶亲多点聘礼,便撺掇着她父亲把她卖进窑子里。

她半夜偷偷跑了出来,她父亲也是费了心找她,还真给找到了,大街上的就打她,被正巧路过的沈念汐给惊到了,沈念汐当时还小,与郑氏说了她可怜,她便被郑氏从她父亲手中救下,进了相府做婢女。

一开始是粗使婢女,后来沈念汐看上了她,要了就做贴身侍女。

素语很感激她,她知道如今自己能过得这么好,都是她家小姐的功劳。

她怎么能忍受有人那样辱骂她家小姐呢?

沈念汐知晓了缘由,笑的眯弯了眼,“你啊……”

素鸢瞧着烛火下面容出色的沈念汐,想起刚刚在郑国公府的事,眸底染上一抹担忧,“二小姐,您如今也到了该说亲多年纪了,不知道二小姐您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人啊?”

此话一落,沈念汐与窗外的慕君染具是一愣。

只是外面慕君染的心情比沈念汐的要复杂得多。

他舔了一下略微有些干涩的嘴唇,攥紧了衣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话题,让他蓦然想起了在郑国府后花园的凉亭处,她突然出现,拦住了郑弈,还拉着他的手跑了。

心底有些酸涩难忍,忍不住的猜测,她是不是喜欢那个叫郑弈的?

沈念汐愣了一下,回神拿起手里的书就往素鸢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我都还没急着把你们两个给嫁出去,你反倒急着给你家小姐我找人了。”

她敲的轻,没什么痛感,素鸢也没去管,而是认真的说了起来,“二小姐,奴婢也是真心为你打算的,你年岁也到了,与其到时候盲婚哑嫁,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自己又喜欢的。”

说着顿了一下,“二小姐,奴婢觉得今天那个三表少爷不错,他瞧着,不是个心思多的人。而且他母亲孙夫人听说也是个良善的,您若嫁了过去,也不必为这婆媳关系苦恼了。”

沈念汐倒是没想到,素鸢是给她看上了那个郑弈,其实素鸢说的也对,那郑弈确实也算的上是个好夫君的人选,只是,她对他可真没心思。

抬手揉了揉额角,无奈道:“他只是我的表哥,我对他可没那心思。”

屋外的慕君染骤然松了一口气。

他身边的扶一感受着他家主子情绪的变化无常,已经麻木了。

素鸢见沈念汐确实没看上那郑弈,有想到了上次成安王府里,那个五皇子。

虽说五皇子当时与她家小姐表明了心意,她家小姐拒绝了,可是说不定当时是她家小姐害羞,故意说的那番话,其实心里还是动心的。

毕竟五皇子身份尊贵,有待她家小姐有几分真心。若是没真心的话,她小姐当时画的那幅画,怕是也被他夸不出那么多夸赞之言。

越想啊,素鸢越觉得这五皇子不错,“二小姐,那您觉得五皇子殿下呢?上次您在成安王府画的那幅画,换了奴婢,奴婢也没法像他那么夸的,五皇子在京中有着甚高的名誉,他夸您的画时,可谓是自己的清名都不要了,把您的画夸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

她提起这个,沈念汐脑海一下子就浮现了楚青云那张脸,让她颇有些厌恶的皱了眉,“素鸢,五皇子身份尊贵,他的母妃是如今宠冠六宫的谢贵妃,有谢家在他身后,他可是太子之位人选的最有可能的。若是他来日做了皇帝,你家小姐就得困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了。”

素鸢一愣,她倒是没想到这个。

郑弈公子,她小姐不喜欢,五皇子,身份对她小姐来说,又不合适,那还有谁?

她皱着眉头,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她家小姐认识的几位公子?

最后。眼前一亮。

“二小姐,您觉得,那宁王殿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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