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铃被点了穴。
除了可以走路外,说不了话,也动不了手。
两个时辰前,来不及施展自己那点阿猫阿狗的拳脚功夫,甚至还没张口向罗罗求救,就被舍身救她的男子,用了极其隐蔽的手法,从大街上带到了郊外。
钟铃起初愤怒不堪,毕竟她可是堂堂钟家大小姐,纵然他从马下救了她,已是她的恩人,他也不能如此无礼地对她。
然而,被他带到目的地后,她反而平静下来。
此时,她在一间干净整洁的竹屋里,迎着窗子的方向,保持着双手垂直的姿势乖乖地坐着。
她从小爱吃爱玩惯了,好奇心又重,加上笃定这人既然肯冒险救她,短时间内断然不会把她怎么样,就算会出事,凭哥哥的能力,一定能找到这里来。因而便定下心来,看他要做什么。
果然,在她一半好奇一半忐忑的目光中,男子关上门,转过身来道:“在下苏策,方才多有冒犯了。”
微微沙哑,沧桑,有味道的声音。
嗯,沧桑中,又带些淡淡的疲惫,和十二分的镇定从容。
不过,没有温度。
跟他这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却相得益彰。
接着,他坐到她的对面,信手拈来一样,拿起她的手臂。
钟铃的脊背陡然挺直了,他,他要做什么。
他的脸靠得很近,以至于,她终于意识到了,从一开始就被她忽略掉的重要一点:
他,戴着面具。
从额头的发际处,到高挺的鼻梁,除了露出两只眼睛外,半张脸都被面具盖住了。
面具通体呈象牙白色,几乎与他苍白的肤色接近,散发出玉一样明净的光芒,只有右边眼窝外周,有一圈奇异的花丝状的黑色符号。
此时此地,若神不知鬼不觉地做点什么,然后扔了面具,他大可扬长而去。
人海茫茫,江湖险恶,她没有见过他的面容,就算知道他的名字,她也不一定找得到他。
啊——她怎么才想到这一点呢?
钟铃不敢轻举妄动了,但又怕他会伤害自己,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苏策什么表情也没有,先是解开了束缚在她手腕上的丝线,接着,解了她的哑穴,然后倒了杯茶在她面前,依然是没什么温度的声音,道:“压压惊,一会儿还要赶路。”话完,就朝门口走。
钟铃很莫名其妙,握着被丝线勒红的手腕,在他身后喊:“苏策。”
苏策没有转身,仍是朝外走。
“喂!苏策苏大侠!”钟铃爆走,再也不管死活了,竭力道,“先救了我,再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来,现在你又要走,你这人到底想干什么?把话说清再走。”几步跟过来。
苏策皱了皱眉,不回头道:“不想罗罗死的话,就别跟来。”
“罗罗死?”钟铃先是吃惊,接着上下看了他一眼,更好奇了,“你怎么知道我丫鬟的名字?”
苏策抚了抚额,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解开她的哑穴。
见他神态严肃,不像开玩笑,钟铃转而紧张起来,“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