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菁茹远远地看见好像楼君亦和李南意站在展馆的门口，连忙追过来，在旁人看不清的方向狠狠瞪了李南意一眼。
随后她站定在李南意跟前，恰好挡住楼君亦探究地看李南意的目光，这么一来，就恰恰站在了两人中间。
楼君亦站定在原地，他母亲有意无意要遮掩什么的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底。
周菁茹知道楼君亦已经不记得李南意了，笑着转移楼君亦的注意力，“怎么这就要走？不是说好今天陪妈的？刚听说秦老爷子点名要见见你，给妈个面子？”
李南意趁机转头就走。
看着李南意那巴不得迅速离开这里的背影，楼君亦目光一沉，真的不认识么。
“知道了。”
“那就先别走了，王助理，你先陪楼总过去跟秦老爷子打个招呼。”
楼君亦只觉得古怪，母亲这么匆匆忙忙出来，就是为了追他回去？
他目光放远，神色莫测看不出喜怒。
如果他此时此刻回头看，就会发现，他的母亲周菁茹已经又追上了没走两步的李南意。
‘无界’书画展馆开在斯城三环边上闹中取静的地方，方圆风景宜人，和大马路隔了两三公里远。眼下馆外空无一人，周菁茹也就不怕被谁看见了。
她狠狠地抓住李南意的手腕，因为用力过猛而拉得李南意一个趔趄。
“李南意！”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
李南意因为疼痛而皱起了眉头，挣脱着收回来，“周女士，我已经跟你儿子说了不认识他了，你还想怎样？”
周菁茹显然并不相信李南意。
在她眼里李南意就是个乡下丫头，现在还敢浑水摸鱼混进这里来，以后保不齐做什么下三滥的事情。
“别忘了当初你签的承诺书！”
眼前的周菁茹仿佛换了一张脸，尖锐刻薄地眼神就像像是要化成一根针一样想要扎她。
那一年楼家发生的一切，李南意家里发生的一切，都太沉痛了。以至于时至今日她想起来，都觉得揪心地疼--她永远不能忘记，她离开楼家的那一天。
五年前的那天夜里。
“我需要一笔钱，给我我就签！”她奶奶病危，在等她这笔救命钱！无论楼家怎么看她，她都需要这笔钱。
“二十万，不能再多。”
“......”
李南意满脸的泪痕，一抬眼，满是惊愕与慌乱，这怎么够？！
“这么犹豫？那就十五万吧，爱要不要。”真皮沙发上的阔太太好整以暇地看着手指，而地上是狼狈不堪的李南意。
但李南意最终是认命了，一字一句写了上去：
我李南意，今生今世，不再踏入楼家半步，从今以后不再和楼家有任何瓜葛，不见楼家任何人，不泄露婚事一事，不向楼家索要钱财，不对外透露任何楼家的事，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写得太慢了，这里只有四万，要不要随你，带着你的那些破烂行李，滚吧。”
几沓钱洋洋洒洒散了一地。
可这是她非要不可的救命的东西。
她只能跪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捡起来，一点一点的叠起来，然后颤抖着数张数。
那一夜的兵荒马乱，她输得丢盔弃甲。
李南意找回自己的思绪，报之以冷笑，“周女士，你放心，你们楼家在别人眼里是香饽饽，在我眼里，不屑一顾！”
周菁茹气得笑出来，“好大的口气！那就希望你说到做到，也希望你的自信能给你带来好运吧！”
瞧李南意这灰头土脸的样子，也知道她兴不起什么风浪，还这么自信？真是傻子。
“对了，最后警告你，”周菁茹一边往里走一边回头，轻飘飘甩下一句话，“别打我儿子的主意，否则这次，可就没有当年那么轻松的请你离开了。”
她再胆敢提‘当年’两个字，李南意也不打算跟她客气了。
李南意不欲再多看周女士一眼，扭头就走。
谁稀罕？
另一边。
“哟，不巧，”秦老爷子摇了摇头，“哎我这个关门弟子啊，今天你们是见不着咯！”
众星拱月般被围在中间的，正是斯城赫赫有名的老派书法大家秦永彧。早些年秦永彧已经是名满中外桃李满天下了，这些年更是足不出户专心修身养性，轻易可是请不动的人物。
“秦老，您这越说我们是越好奇了，您这久不出山，一出山就揽了个关门弟子，是男是女，姓甚名谁？”
秦永彧一直不说话，显得更是高深莫测。
“就是啊，您这位弟子可有什么作品给大家瞻仰瞻仰？”
说话的几个老爷子一贯和秦老关系不错，这就替大家说出了最好奇的点。
早在这儿听秦老说了大半天新收的弟子如何如何有灵性，如何如何合他心意，如何如何......还以为见得着呢！
秦老一贯是笑弯了眼，正要说，眼角余光看到有两个热向他走来，便顿住。